碘伏喷在伤口上,棕色的液体从手臂内侧流到了手腕上,流过之处,便留下一条浅棕色的印子。茅杉闭着眼睛,双手紧握成拳,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完成消毒后,长鱼用棉签擦去茅杉手臂上多余的碘伏,手法娴熟动作麻利,她将整个消毒的过程控制在最短,希望可以减轻茅杉的疼痛感。
长鱼的手时不时会触碰到茅杉的手臂,指尖微凉,每一次触碰都让茅杉觉得触电一般,酥麻的感觉从手臂皮肤直传入心窝。看着蹲在身旁为自己处理伤口的长鱼,茅杉觉得手上似乎不那么疼了,忍不住淡淡笑了出来eads;别惹鼠辈。
这时候的长鱼,浑身仿佛凝着一股说不出的锐气,目光专注,与平常温柔的她判若两人。
茅杉觉得这样的长鱼比平时更有魅力,她想,要是每次受伤都有长鱼为自己包扎,那受多少次伤她也愿意。
包扎的时候,长鱼动作极轻,极小心,生怕碰到茅杉的伤口,弄疼了她。她找准位置,迅速地将纱布一圈一圈缠上去
过了一会儿,茅衫看到几滴晶莹落在了纱布上,她偏头,望向长鱼,那张素颜精致的面容被汗渍浸染得有些狼狈,心突然有些疼。
周身仿若弥漫了缭绕的水雾,缓缓蒸腾,迷了长鱼微红的眼。长睫毛上的点点水珠,带着些许心疼的咸苦味,不受控制地滴了下来。
茅衫缓缓抬起左手背,在空中顿了一秒,随即抚了上去,轻轻拭掉了长鱼脸上的泪痕。
“别怕,没事了。”
“恩。”
“长鱼尽可放宽心,如果有危险,我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长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滑过一丝安定。
受了伤的茅衫,瞳仁依旧漾着光,宛若深不可测的幽潭。里面栖息着的,全都是长鱼的影子。
长鱼何尝不坚强,又何尝不害怕,她害怕这些超出她认知范围的僵尸,她害怕被怪力乱神的恐惧所侵蚀,只是,这些都并不足以让她流泪。
她只是,怕她受伤。
她忽然才发现,自己现下竟会跟着茅衫的低眉蹙目而难过自责,哪怕只是茅衫被划上一道口子,都像是划在了她自己的心尖上。
白小典看茅杉的血基本上止住了,应该是没有大碍了,又看了看对望着的两人,摸出手机,走到一边去给局里打电话,着手叫人过来收拾残局。
“表姐,你说这婴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白小典看了看地上那堆灰烬问向茅杉。
“可能,是从下面。”茅杉有些虚弱地靠在椅背上,回想起先前在楼梯口的奇怪感觉。
“下面?”白小典没有听明白,重复道。
“楼梯的最下面。”茅杉解释着,声音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有力。
“最下面只有负一楼,是太平间。”长鱼补充道。她已经将茅杉的伤口包扎完毕,整理好情绪,将剩下的纱布放回药箱,“对了,茅杉,伤口切忌沾水。”说完提起药箱回诊室。
“我下去看看。”白小典说着拿出枪就要下楼。
“我跟你一起去。”茅杉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试着动了动缠着纱布的手臂。长鱼处理伤口的技术真的不赖,包扎牢靠,松紧适当。
“你还是别逞能了,在上面待着吧。”白小典看看茅杉手上厚厚的纱布,听着她有些虚脱的声音,白了她一眼。
“我没事”茅杉本来还想说什么,突然想到她如果下去了,便只有长鱼一个人留在上面,她实在放心不下,可是让白小典一个人下去,她也不放心,于是劝道:“你不是给局里打了电话吗,等会儿他们来了,一起下去,遇到个事也好有个照应。”
“行吧。”白小典想想也对,不急于这一时。半夜三更一个人去医院太平间是挺吓人的eads;fēng_liú和尚liè_yàn记。她眨了眨眼,收了枪挨着茅杉坐下。
长鱼放好药箱,把诊室里打翻的东西重新收拾摆好,拿出了一张湿纸巾擦去脸上残留的汗渍和泪痕,又轻轻拍了拍脸,大致梳理了一下凌乱打结的头发,从诊室出来,坐到两人旁边,神情带着些恍惚。
三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除了白小典偶尔拿出手机看看,另外两个人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长鱼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双目无力,神思飘渺。略略打理过的脸颊,不再像之前那样狼狈,只是带着病容一般,依旧没有什么血色。而茅杉,不用说一定是在回味长鱼为她包扎伤口的温柔,眼神飘忽游离,嘴角似笑非笑地扬着。
两个多小时后,几辆警车停在市一医院第二门诊大楼外。安静的医院,灰黑的大楼,暴露在警灯浮躁的光亮中,被闪得一阵蓝一阵红。
大厅门口,一位警员捧着个黑色厚皮本子向茅杉和长鱼询问着些什么,一边说,一边用黑色签字笔在他的本子上做着记录。
白小典跟几位警员从负一楼上来,取下手上戴着的白手套,来到大厅门口。
那位警员刚好问完话,将签字笔和本子一起捏在右手,对白小典点点头,走下了台阶。
夜黑风高下的医院,滑过几缕阴冷的风,那些个神情淡漠的脸上,几乎都在摒弃着刚刚过去的一场腥风血雨。
“没事儿了,我们先走吧。”白小典揣着手,对面前两人说道。
“下面是什么情况?”茅杉有些不放心。
“下面的尸体都还死得好好的,没有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