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爱她吗?你为什么不赌一赌?大不了你们都死了,我把你们都葬在那血桂树下!”楚然说,他此刻有点看不起迷耳。
他以为迷耳爱陆九九,可以豁出自己性命去爱的那种爱。
原来狐妖到底是狐妖,和人不一样的。
迷耳犹豫着,他设想了一下,往下的万千年岁月,如果没有陆九九这样一个小姑娘陪着他,伴着他,那岁月,该是怎样的孤寂和荒凉?
即使这个小姑娘,不是那么漂亮,即使这个小姑娘,总是有她的小脾气,即使这个小姑娘,有时候任性起来,那固执劲,真是十匹马都拉不动。
但总比没有她好啊!但总比,往下的岁月,都叫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下去好啊!
况且....
他还没有吃够她做的菜,他还没有抱够她温软的身体,他还没有吻够她的唇角,也没有看够,她所有的一颦一笑。
迷耳把陆九九放了下来,就放在两张木桌子拼的木床上。
他把手伸到自己脖子后面,往两边一扯,就听撕拉一声,将一张完整的皮扯了下来。
看着自己经脉尽显,血肉模糊的身体,迷耳吸了一口气,将全部妖力聚集到一根粗壮些的筋上。
那根筋凝聚了他大部分的妖力,淡淡的发着点白光。
他用了扯了一下,将那筋生生从身体里抽了出来,又一扯为二,对比了一下,长的那根给陆九九,短的那根给自己。
“帮我扶着她!”迷耳对楚然说。
楚然这就上去扶起了陆九九,迷耳将那长些的筋嵌入了眉间。
陆九九的眉间,立即显出一片白光来。
她原先消散了许多的精魂,都被白光吸收回来,迷耳见她又有了呼吸和心跳,淡淡笑了一声,“赌赢了。”
自己却轰然倒了下去,倒在血泊中。
“老狐狸!”土地神扑上去,想扶起迷耳,却见迷耳的身子,一点点缩减下去,成了一小团刚出生的狐狸样子。
土地神看他身后,九条尾巴,如今只剩下了三条。
“老狐狸,你感觉怎么样?”土地神问迷耳。
“还好,帮我照顾好小九九,这回损得妖力可大了,没个几年的修养,是醒不来了的。土地老头儿,那几棵血桂树有灵气,我修养的时候,你就把我埋在那血桂树下。切切记得,想起来就我浇点水...”
迷耳声音轻了下去,土地神含泪答应了,边哭自己看中的那几棵有灵气的树,居然就这么被迷耳抢走,边伤心这老狐狸变成了这副样子,拿了把铲子,就到外头去,给迷耳挖了个深坑,把他埋在血桂树交叉纵横的树根间。
“老狐狸,这宝地我就让给你了,你一定要好生修养啊!不然,你的小九九,就该给那楚然抢走了....”
......
若干年后的一个春天
“九九,水已经烧好了,给你提到前面来吗?”楚然抱了一大桶的热水,从氤氲楼里头走出来。
陆九九坐在门前,穿了一身合身描着百合花图案的旗袍,坐在氤氲楼石头街的木椅子上。
一头多年未剪的长发,乌黑亮丽地垂在肩侧,她纤长的手指,时而绕在头发丝间,时而放下头发,看一眼那几棵血桂树。
“谢谢你。”楚然把热水搬到陆九九身边,陆九九把脚边的凳子搬过来,在脸盆里倒了热水,低头就去洗。
楚然在陆九九身边看着她洗头,看了一会儿,氤氲楼内有人喊结账,他就走进去了。
陆九九自己呆在外面洗,听到出来的客人问她,“哟,老板娘,洗头呢?你这头发真好啊,一根分叉的都没有。”
她哎了一声,没和那客人说话,继续专心地洗自己的头。
等她洗了头,拿毛巾擦了头发,终于使自己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楚时,见自己脚下,好端端地坐了一只白毛狐狸。
这狐狸一身毛茸茸的白毛,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她。
她一下就笑了,“迷耳,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楚然!迷耳回来了!迷耳回来了!”她也不顾自己的头发还没干了,也不顾自己跑进氤氲楼时,踢翻了那一水桶的水了,激动地抱着这只白毛狐狸往里冲。
血桂树下,迷耳的小爪子,终于探破了泥土。
他咒骂着土地老头儿把这坑挖得也太深了,害得他醒来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挖开这么些泥土。
而且爪子里都是黑泥了,一会儿见着小九九,可别吓到她。
不过...最好吓她一吓才好呢...省得她麻木的神经一直麻木下去,可别变傻了...
但当他好不容易,拖着身体从泥土里钻出来时,却见陆九九抱了一只狐狸狗,兴冲冲地冲进了氤氲楼。
那只是只狐狸狗啊...
狐狸狗啊...
狸狗啊...
狗啊...
啊...
迷耳整个狐都呆住了,有风吹来,把他身上许久不见太阳的狐狸毛,吹去了一大半。
他跳上血桂树的粗枝,又成了从前那个翩翩的少年,白的皮肤,黑的眼睛和头发,还有一张比女人还好看许多的嘴。
“唉...不知那傻姑娘,啥时候才能发现爷爷我就在树上等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