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向来很把胥东的建议当回事。胥东说老爷这段时间身体的不适是因为动了气,并非是器质性疾病,病根在心、在神。要说治疗肝气郁结,最好的法子并不是服药,而是多出去走走,置身山水,放松几番。
于是,老爷和夫人一起去了离东城只有一个多时辰路程的南象山,准备在山上小住几日,想着接近一下城镇之外的自然,缓解一下长期紧张的情绪。
老爷夫人前脚刚上马车,顾环在后头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这几天压抑地太狠了,顾环心里想去君府找君意风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兀然被放大了。
她天天天天都在想,君意风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从家难中缓过神来?
也不知被心底哪里来的力量一推,顾环趁着人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偷偷溜出了顾府,直奔君家大宅。
曾经如日中天的君府宅门前,现在可谓门可罗雀。
顾环站在君府大门口,满眼皆是一派萧条。她盯着关的死死的大门,心中暗暗纠结着,去了该怎么说?该怎么安慰君爷爷和君少?
想了半天,她抬起步子走到大门口去,用力拍了拍门。
半晌,没有动静,顾环一撇嘴,又拍了两下门。
又过了半天,终于有了动静。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发出“吱呀”的声响,显得这君宅古老萧索,顾环着实一愣。
开门的是现在唯一还留在君府的下人,一位老管家。不过现在君府的人都没了身份地位,也便不存在什么主子下人之分了。
说起来,她从来没有来过君宅。顾环并不认识这位老管家,愣愣地瞧了他半天。
老管家的声音略显沧桑:“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顾环咽了咽唾沫,说:“我是来找君大少的。”
老管家问:“如何称呼姑娘?我去跟君老通报一下。”
顾环说:“顾环。”
显然老管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听到顾环自报姓名的刹那他面上一僵。曾经和君家大少有过婚约的顾府五小姐,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老管家还是淡淡地说了句:“请稍等。”
顾环点了点头,大门又“吱呀”一声被关上了。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充满了忐忑。以前有婚约的时候她和君少就不怎么见面,君家出了事情以后更是见都没有见过。
半晌,老管家又将门打了开来,他有些抱歉地对顾环说:“姑娘还是请回吧,我家老爷说今日不便接待姑娘。”
顾环心中顿时泼下了一盆冷水。话说的这么委婉,可不就是明摆着的拒绝吗?她有点急了,忙说:“那麻烦你帮我告诉一声君大少,我想见他!”
老管家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姑娘请回吧。”
顾环恍惚间,这大门又被关上了。仿佛这一门之隔,门里门外是两方世界。
她懊恼又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君少不肯见她?她明明是好心啊!
顾环跺了跺脚,自语:“这君家人都没落至这副田地了,还有什么架子可摆的?”
嘴上是不好听的气话,可是她心中还是一心盼着见君少。
但是人家将自己拒之门外,总不能硬闯吧?顾环心中泄了气,今天是只能先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的一瞬间,惊讶地发现隔着一条街不远的地方,顾宛颜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自己。
顾环心中一股火气冒起,她跟踪我?!
想着,顾宛颜已经向顾环走了过去,面色凝重的模样。
可是又是顾环理亏,她偷偷来君府的事情必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顾环的语气不甚友善,她重重地问顾宛颜:“你跟着我来的?”
顾宛颜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才去过药铺,正准备从药铺去精衣坊选几匹布料的,路过的时候看到你在这里。”
顾环心虚地微低头,原来顾宛颜并没有跟踪自己。
顾宛颜严肃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要是被爹知道了,他会发火的?”
顾环皱眉撅嘴:“我知道啊!可是......”
顾宛颜无奈地撇了撇嘴,面对顾环就像面对一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可是顾环明明又比她大上几个月啊。
“你这样做,顾家的面子往哪里搁?影响很不好。你以为爹不让你和君少维持原有的婚约是为什么?都是为了顾府的大局着想!”顾宛颜耐心地小声跟顾环说,说罢抬眼扫了扫君府的大门。
顾环心里不甘,凭什么为了顾府的大局,就要牺牲她的幸福?
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拉下脸来用央求的语气对顾宛颜说:“你......拜托你不要告诉爹......算我求你了。”说这话时她心中万分不愿,顾环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求顾宛颜的一天。
顾宛颜皱了皱眉,说:“我帮你保守秘密。但是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了。”
顾环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三日后,老爷夫人回府,回府的时候正是上午。
老爷回来的时候表情很难看,他一进前厅气冲冲地坐下,二话不说便拍桌子怒道:“顾环呢!来人把五小姐给我叫过来!”
夫人在一旁拍了拍老爷,嘴里小声说:“消消气消消气......”
没一会儿,顾环就独自到了前厅,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她看见老爷一脸不悦地坐在那里,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里一点底气都没有:“爹,大娘,你们回来了......”
老爷又是一拍桌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