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顾冉也感到奇怪,素秋前后的说法怎么不一样呢?
柳凤仙呢——她面上有难以察觉的得意神情。
围观群众好奇的好奇,震惊的震惊,喧闹声越发大了。县令不满地抬眼看了看围观的百姓们,又是重重拍板,大声呵斥:“朝堂之上,禁止喧闹。”
窸窣的讨论声立刻就小了下来。
县令把目光拉回到素秋身上:“你接着说。”
素秋的头微低,视线一直定在地上,她不敢看顾宛颜,不敢看柳凤仙。
“民女那天早上只有辰时和二太太一起待在书房,辰时之后,民女便不再和二太太在一起了。”
县令接着问:“那你在哪里?”
素秋说:“二太太当时在忙,便叫民女出去了。民女之后去了浣衣房,碰见浣衣房只有一个丫鬟在洗衣服,然后便帮她一起洗衣服,一直到午时。”
顾宛颜忍不住了,用着极度疑惑的语气低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素秋——?”
县令瞟了瞟顾宛颜,继续说:“可有人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素秋点点头:“有,顾府浣衣房的冬雪。”
县令跟旁边的衙役说:“去宣顾府丫鬟冬雪来。”
衙役领了旨立刻就离开朝堂去顾府找人。
整个朝堂之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县令耐心地等待衙役带证人回来,期间还不忘喝上一口茶水。
顾宛颜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她看素秋素秋也不回应她,她只好愣愣地跪在原地。现在唯一一个可以证明她清白的人也开始编出无边无际的谎话来,她不再镇定自若,这下才开始有些慌了。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里?
顾漠的目光死死盯着素秋,拳头紧握,指关节泛白。一旁的顾晏忧心地拍了拍他,小声说:“二哥,再看看!”
不一会儿,顾府浣衣房的丫鬟冬雪被带来了。
冬雪被带进来后,跪在了顾宛颜的身旁。顾宛颜侧眼瞧了瞧这个小姑娘,心里约莫对她有些印象——这个冬雪她听素秋说过,她当初好像是同素秋一起进的顾府,但是两人是什么关系,顾宛颜便无从而知了。
县令又喝了一口茶,缓缓说:“你就是冬雪?”
冬雪年纪不大,不过十三四岁。她的声音还带着两分稚嫩,细声细气地回答:“民女正是冬雪。”
县令问:“三月初七上午你在何处?”
冬雪说:“三月初七上午,民女一早上都在浣衣房洗衣服。”
县令问:“就你一个人?”
冬雪说:“不是,起初是我一个人在洗,辰时过后素秋来帮我一起洗衣服,一直到中午。”
顾宛颜的心随着目光灰了下来,这么多人都谎话连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连她平日里最亲近的素秋也......
县令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柳凤仙不经意地昂起了头,仿佛在昭示着自己的胜利:“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顾漠在一旁已经气得不行了,他一脸阴郁,冰冷的样子寒气逼人。他到这一刻,仍然坚信着顾宛颜是被陷害的。
可是——
楼兰国的审案里最重视的便是口供,如今所有证人的供述都直意表达着同一个意思——顾宛颜就是害柳凤仙流产的凶手。
县令又发话了:“顾宛颜,现在你承不承认你有罪?”
顾宛颜一愣,表情倔强坚定,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屈:“民女不承认。民女何罪之有?”
县令的面上略过一抹诧异。
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女子到底是为什么还能硬气成这个样子?
陪审的人是不可以在审案过程中发表言论的。顾漠纵然想要帮她辩驳,没有根据不说,更是没有权利。
如今现有的一切证据都表明顾宛颜是有罪之人,可是她还抵死不认——
那么下一步是什么呢?当然是刑讯逼供了。
县令沉默了一瞬,转而看着顾宛颜,对身旁的衙役挥了挥手,低声说:“用刑。”
顾宛颜听到用刑二字,却还是倔强地仰着头。
只见几个衙役走到朝堂上来,每个衙役手里分别拿着不同的刑具——有棍杖、有夹板、有老虎凳......
素秋的目光看过去,脸明显一白。
顾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大步一跨走到顾宛颜身后,恭恭敬敬地拱手作了一个揖:“大人,重刑必酿冤屈。现在仅有的证据只有几个人的口供而已,还不到用刑之时。”
顾宛颜抿了抿嘴,心里一揪,现在相信自己的,恐怕只有顾漠而已了......
县令认识顾漠,不过交情浅浅而已,平日对他也算是客气。可是现在他被挑战了权威,还能忍气吞声?
县令也没有指出陪审人员不得参与审案、不得发言什么的,他甚至理都没有理顾漠一下,只是又一挥手,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来:“杖刑。”
顾宛颜是没想到自己要受刑的,听到“杖刑”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抖了一抖——原来她没有想象中的坚强。等她反应过来抬头去看县令,已经有两个衙役将她架到了一个长凳上被迫以一个难堪的姿势趴着。
连思考都来不及,顾宛颜只感觉忽然有重重的木杖一下接着一下狠狠落在了自己的背脊上。
仿佛一下子整个公堂静了下来,只剩下木杖击在顾宛颜身上的声音,那么清晰。
衙役毫不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