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齐滦知道真相以来,拢共就在凌遥面前哭过一次,也就是在元熙帝对他揭露真相的那一次,他原是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对着文淑皇后的画像默默垂泪的,后来凌遥进去后,几句话说得他动情,这才哭了起来。
但是,那一次的哭是伤心难过的哭泣。
在凌遥看来,齐滦那一次的哭泣和眼前的大哭还是很不一样的。她虽然还没有看文淑皇后书信的内容,但是看齐滦一开始看时就红了眼眶,而后边看边哭,最后竟大哭了起来,凌遥就知道,文淑皇后的留书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的。
就像是幽兰和夏絮两位嬷嬷所说的那样,齐滦对于这件事太过于耿耿于怀了,这样伤怀对他自己并不好,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他能够走出来才好。
凌遥之所以由着齐滦来关雎宫问文淑皇后的事儿,一则是不能阻拦,二则也觉得齐滦可能知道的详细一些会好一点,也以免他一直耿耿在怀,但看齐滦的样子,停网幽兰的叙述之后,似乎并没有改善。她那会儿就有些忧心了。
可如今幽淑皇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也是早有准备的,看齐滦的这个样子,大半是看完书信之后释然的哭泣,倒不像是方才那样耿耿于怀的样子了。
于是,凌遥也没有打扰,她心里很清楚,齐滦这个时候需要的绝对不是什么安慰,所以,便也不出声,只伸手轻轻将齐滦手里的信纸拿过来,她心里很明白的,也极其坚定的相信,齐滦哭过这一场之后,他就会好的。
趁着齐滦宣泄情绪的功夫,凌遥就将文淑皇后的书信看了一遍。看过之后,不得不说,文淑皇后真的是个极好的母亲,满篇书信都洋溢着对儿子的爱意,在凌遥看来,文淑皇后真的是个内外兼修的女子。
就像她信上所说的那样,在当年那样的复杂环境下,她还是兼顾了母亲的责任,也尽自己所能做好了这个妻子和皇后的本分,实在是很了不起的。
凌遥极少钦佩什么人,但对于文淑皇后,她却是真心钦佩的。
“既然母后信上都已经这样说了,阿滦,你就不要过于伤怀了,好吗?”
凌遥等了一会儿,看齐滦渐渐平静下来了,她才开口道,“如果母后看见你如此伤心,她肯定会很担心的。为了让她安心,你就放下罢。”
齐滦擦净了眼泪,红着眼睛转眸看着凌遥,半晌才道:“看信之前,只觉满腔悲愤怒意无处发泄,心中始终有一口气梗在那里,如今看了母后的书信,放纵自己大哭一场后,就发觉,比之此前要好了许多。我之前是唯恐母后这一生都不幸福,心中背负了她的怨望,所以总觉得这都是我自己的错,如今看了母后的书信才知道,原来是我的想法浅薄了。看母后所写字字句句倒是比我通达明悟,我又哪里还有继续执迷不悟的道理呢?”
一场大病再加如今这一场痛哭,齐滦觉得现在整个人的感觉跟前几日完全不一样了。可能因为文淑皇后这封书信解了他心中的很多疑惑,并且帮助他卸去了心中的许多负担,所以齐滦觉得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心里的负面情绪都给涤清了一样,整个人如释重负焕然一新。
就像母后说得那样,他现在只需做好自己,遵从自己的本心就好了。过往之事不可追,但凡有什么遗憾的,尽力弥补就是了,但不必过于耿耿于怀。
凌遥听了这话,再观齐滦神色,才觉得齐滦这话方是发自内心的话,见他眸光清明,眼中再不复迷茫与伤痛,她这心中也就安心多了,将手中的书信递还给齐滦道:“阿滦,你能明白母后的这一番心意,就已是极好的了。”
齐滦郑重将文淑皇后的书信收起来装好,虽还不至于大彻大悟,但他显然已经是有了主心骨不会再迷失的样子了,回头若心中再不舒坦,便把这封书信再拿出来看看也就是了。
何况,这是文淑皇后留给他的书信,对齐滦而言是十分宝贵的,所以一会儿出宫,齐滦是打算将这书信带回王府去珍藏的。
齐滦又缓了缓,凌遥亲自去外头取了热水进来服侍他洗脸之后,就看不出是哭过的样子了。
紧接着,齐滦就又将夏絮和幽兰二人叫了进来,对于文淑皇后的书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内容,夏絮和幽兰也没有多问,毕竟她二人身份有限,若齐滦不提此事,她们是不能主动要求去看的,何况,这原本就是文淑皇后留给齐滦的书信,她们看不看都没什么关系。只要她们知道,这封书信能让宁王殿下打开心结就足够了。
而看宁王殿下哭过之后的神情,显然不似之前那样沉郁低落了,整个人的看起来要比方才明朗了许多,可见,主子的书信还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的。
夏絮和幽兰心中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见齐滦问她们道:“这关雎宫中,除了你们之外,母后身边服侍的,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吗?”
这次答话的换成了夏絮,就听夏絮答道:“回殿下的话,除了奴婢二人之外,主子身边再没有人知道当年这段旧事了。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主子一直都很是小心,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是奴婢二人贴身服侍主子,主子知道瞒不过,所以在奴婢二人看出端倪之后,主子才把整件事情告诉奴婢二人知道的。而自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奴婢二人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齐滦听罢,点点头又道:“当初不知内情时,还以为皇上留下关雎宫是为了怀念母后,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