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宁把少年当朋友。
她说出这话后,少年静默了很久。
“朋友、、、、、、?”少年低低重复,神情莫名。
君长宁说哪怕你现在毁容了我也不会丢下你,表情认真严肃。
少年柔软如花瓣似的唇悄悄抿紧了。他失去的是记忆,不是智商,自然听得出少女话中真假。
一时间,呼吸进肺腑的空气似乎充斥着醉人的香甜。他抬头望了望黑暗混沌的远方,眼眸微微眯起来。鼓胀在耳膜的心跳声遮住了所有思考的节奏,他在这一刻似乎失去判断力,眼前少女的身影刻进了灵魂和身体里。
“你叫什么?”
“君长宁。”
他们游山玩水,放下了不必要的试探和偏见之后,两个人的相处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大多时候,气氛是安静的,君长宁不说话,少年也不说话。
他们越来越往南走,远离修真界的中心之后,因着灵脉匮乏,环境也渐渐多变起来。怕惹麻烦,他们赶路的时候多走人烟稀少的地方,君长宁揽着少年腰的时候也多起来。
一天下午,在一段不短时间的御风飞行之后,君长宁放开少年,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声说要教他修炼。
少年歪头想了想,同意了。
然后,君长宁就被打击到了。
她自认为资质虽非绝顶却也称得上佳,现在看看表情无辜修为蹭蹭坐火箭往上涨的少年,看着他缓慢但轻松的将她一个月才掌控的法术只用了两个时辰就使出来,君长宁一口气没提上来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好吧,上天从来就不是公平的。作为一个从没被偏爱过的人,君长宁抱着膝盖闷闷不乐好半天。
自然也错过了少年脸上的若有所思,他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少女,眸光变幻不定,想伸手抚上她的发,半道又缩了回来,困惑的盯着自己的手掌良久。
半个月的穷山恶水后他们来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河边,大约是地下有一条小灵脉,这里难得的水草丰美,但也仅止于此了。再大一点的灵脉在这个地方肯定早被人据为己有。君长宁摇了摇头,怪不得魔修都拼了命的想往中州去,这个地方资源实在太匮乏,她都有些不敢想象修士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
君长宁支着下巴,想着沿途听来的消息,心下盘算。
翠绿的竹箫从殷红的唇瓣移开,低垂的眼睫缓缓掀起,伴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箫声,恍若深不可测的眸子很快清亮明澈起来,染上稚气和朝气。
他侧过身,抬眼看舟排那头的少女。
她坐着的姿势随意而闲适,神情放松,毫不掩饰对他“美色”的欣赏和喜爱。坦坦荡荡的,简单到一目了然,让人没法生气。
他不由靠近她,学着她的样子,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随意伸进水中,以手支额。
她看起来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他也就不开口了。
很多的时候他们都是这个样子。她安排着他的衣食住行,他不开口,她也不问什么,似乎一切理所当然。
某些时候,少年甚至感觉得到,她享受着这样的安静。
而他,一样喜欢。
前世的二十七年,君长宁从不认为平庸是一个错误。
这个世界上,有人惊才绝艳孤高不群取得震铄古今的成就,就会有人平凡无奇碌碌无为成为陪衬他们的绿叶被人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
每当闺蜜指着她的鼻尖骂她没出息不思进取,君长宁都会老神在在地摆出一副尔等皆凡夫俗子怎能明白我这份淡泊名利的心并且胃口大好地吃下两碗饭,然后将闺蜜气得七窍生烟。
而今,自认平凡的人有了一份一份不平凡的机遇,遇上了一些注定活得轰轰烈烈的天之骄子,君长宁突然发觉,她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甘愿做这些人生命中的过客,连一份微不足道的存在感都没有的被遗忘?!!!
她转头看身边注定不会平凡的少年。
当他拥有超越她的力量的时候,就是他离开她的时候吧!
君长宁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略微茫然的伤怀,本是尚可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来。
少年本就敏感,修炼后六识越发敏锐,清晰地感觉到身旁人的气息黯淡下去,他回过头看她。
“怎么了?”
君长宁抿了抿唇角,沉默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有点失礼的问题:“你想要知道你的过去吗?”
话音一落,气氛便陡然紧绷起来。
少年久久没有回答。
也许,这本就不是个需要答案的问题。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雨丝,水面上溅起一朵朵细小的水花,舟排在水面上顺着水流飘荡。
暗亮蓝宽袍大袖的少女仰躺在舟排上,浅蓝色衣衫的少年枕在她的腹部,任雨丝打湿他们。
“枕腿上去。”
“不。”
“为什么?”
“硌得脖子疼。”
“、、、、、、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我把你当男人。”
“滚!”
“或者,你把我当女人。”
“、、、、、、好吧。”
少年望着苍白的雨幕,任雨水滴进他的眼睛里也不闭眼,良久,唇边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越往南走气候环境越是恶劣,来来往往的修士打扮得奇形怪状,落魄褴褛的衣衫、肮脏丑陋的面容、粗俗不堪的举止、低级无状的言行,一切都让君长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将什么地方搞错了,这些是修士吗?
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