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哥问,“田加华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咋地?!”混血儿对我们很不友好,还挺强硬。
“你妈是哪国人?”陶哥又问。
“俄罗斯人,咋地啦?!”
我们石弓山市,两区三县,最东边那个县和俄罗斯只隔一条江,两国通婚,时有发生。
陶哥笑了,“不咋地,随便问一问。你有车钥匙吧?”
“有,但我不会开。”
陶哥顿了一下,认真地看了混血儿一眼。
我心想,这二毛子这么惊削削地干啥?还特别强调他不会开,我们也没问他会不会开车呀?莫非这起车祸和这二毛子有关?
陶哥说,“你把车打开。”
“干啥?”
“检查,让你打开你就打开!”陶哥突然吼了起来。
混血儿吓着了,回头就要跑,陶哥伸手把门顶住了,对有些发抖的混血儿说,“信不信我把你抓进去?”
“凭,凭啥呀?!我又没开车撞人!”
“那是谁开的车?”
“鬼,鬼开的车!”
“你少跟我扯,把车钥匙给我!”
混血儿看无路可逃,抗又抗不过,只好打开屋里一张写字桌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串钥匙,甩在桌上。
陶哥把那串钥匙用手勾起来递给了我,冲外一摆头,意思让我去开车门,他仍旧看着这混血儿,怕他把我们唬了。
我拿着钥匙走了出去,把钥匙插到车门的锁眼里,把车门打开了。然后透过窗子向陶哥摆了一下手,示意把车打开了。
陶哥就走了出来,还没等走到车旁,就听到噼里啪啦跑走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混血儿象见了鹰的兔子似的,向南边疾跑出去。
看到我们追不上他的时候,他站下了,冲我们这边喘着喊着说,“不是我,是鬼,是鬼开的车!”
我和陶哥相互看看,陶哥说,“小二毛子!小小的年纪唉!”
陶哥的意思是不必理会这混血儿。
我却听出混血儿说话有蹊跷,后来果然证明我的怀疑有一定的道理,不过,陶哥对此不在意,我能说什么?
干啥事儿,不都得有个大小尊卑不是?
网上几乎天天都有灵异事件报道,但警察不信这一套,他们仍在坚持“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
陶哥领我去搜查那辆车,是想看看那辆车是否有安装遥控装置的可能。
“把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安装上遥控装置,用它来撞人犯罪,还不如相信灵异呢!”
陶哥搜查完这辆车,把他的意思说出来,我说了以上的话,陶哥跟我急了,“那你让我咋整?瞅明白的,车里没人,不相信有鬼,就得相信高科技呗!不地,你说让我咋办?”
倪亚劝我,“算了算了,你别跟他犟了,那明显就是灵异,咱去问罗奶去吧。”
罗奶是我爸的干妈,听我爸说,罗奶不姓罗,姓爱新觉罗,是皇族。爱新觉罗氏后改成五大汉姓,即金、赵、肇、罗、艾。
世居今辽宁省□宾县一带。原为建州女真之一姓,据传其始祖为布库里雍顺。按清制的努尔哈赤之父塔克世直系子孙为宗室,束金黄带,后俗称“黄带子”;塔克世伯、叔、兄、弟之后裔为觉罗,束红带,后俗称“红带子”。
罗奶是黄带子,是上过刀梯,可使神灵附身,能除邪魔病患的大萨满,当年她当过宫廷萨满,做过萨满太太。
她到底是罗建成的奶奶,还是罗建成爷爷的奶奶,就说不大清楚了。因为罗奶说她在宫廷里做萨满的时候,同治爷赏赐过她东西,她谈的朝廷一些事,基本以同治朝为主。她要真是那个朝代的人,就应该是罗建成爷爷的奶奶。年龄在一百五十岁以上。不过,她从不说自己的年龄,别人追问,她也不说。她说,记那个干啥?追问紧了,她就说忘了。
她应该很老,手掌象粗砺的树皮,小时候我身子痒了,就喊她,“奶奶,你给我摩挲摩挲?”
罗奶就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用她那粗砺的手掌抚着,特别解痒,特别享受。
罗建成原来是石弓山南坡的护林员,有一次我爸去石弓山作林木调查,在森林里迷了路,又遇见了狼群,是罗建成救了我爸。
我爸和他进了护林员的撮罗子,两人煮的狼肉,喝的烧酒,谈到大半夜,越谈越对心思,两人就走出了撮罗子,对着一轮满月,焚香祷告,结成义兄义弟。
我爸和罗建成下山,到了他家,见到了罗奶,罗建成指着炕上坐的罗奶说,“这是玛玛克钦。”
“玛玛克钦”在满语里是“老奶奶”的意思,我爸只听到一个“玛玛”,就听音生义,把“玛玛”和汉语的“妈妈”混为一谈。
再说,满族男人显老,女人不显老,说罗奶是罗建成的妈妈,还是说得过去的。我爸就“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冲罗奶就磕了三个头,“妈,儿子给你磕头了!”
罗奶和罗建成都愣了,他们用满语交流两句,两人就哈哈大笑,这一笑,把我爸笑毛了,我爸就问罗建成为什么笑。
罗建成就解释“玛玛克钦”,我爸一听,为自己的鲁莽羞红了脸,慌乱要改口,罗奶制止了,“你就叫妈吧,我听着挺受用的,再说,要拜,只能拜干妈,谁听说拜干奶奶的?你们汉族人不也是这个说法?”
我爸说,“那不行,那样的话,我和建成兄弟不差辈了?”
罗奶说,“你寻思他们没差辈呀?早不知差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