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木容递过一双手套,她微怔,他懂得挺多。
她带上手套,看见他白皙的双手,又撇了撇嘴,他是打算旁观了,嘁,好歹老子才是‘官’吧。
不服归不服,她还是认真的检查起来。
宋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先在尸体胸口压了压,又在其腹部压了压,小声说道,“此人身上无伤,脾脏也无损。”
她来到尸体头部,蹲下身子,在其头颅摸索片刻,“头骨断裂,毛发有血迹,此人是被滑石击中头颅而亡。”
她抬头看他,他紧抿嘴唇,“再验。”
宋玉又验了几具尸体,皆是如此,接着一具,当宋玉挑开白布时,顿时一阵反胃,偏过头去,就干呕起来。
那具尸体己有明显的伤口,且皮肉翻滚。
片刻,“吐完没有?”
“嗯?”
“吐完继续。”
宋玉不悦,“木容,你太过份。”现在她己不称他为木公子,而是直呼其名。“我还要吐。”她作势又张开嘴,并朝他扑来,吐也吐你身上,那知身上的黑衫太大,她踩上自己的衣摆,木容似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她便直冲冲的扑倒在地上。
呜呜,好痛,胸更痛,泪花在眼眶直打转。
瞬间,又觉领子被人一提,她被丢到尸体身旁。
“啊……”宋玉一阵惊叫,立即被捂上了嘴,但见他目光冷幽,“再不老实,便把你锁在此处。”
她知他在吓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列开嘴,讨好一笑。
木容放开宋玉,她悄悄的揉了揉胸,硬着头皮来到尸体旁边,继续验尸。
“伤口在腹部,约六寸长,两寸深,伤口开阔,皮肉收缩紧固,且有鲜红的凝血块,确为生前受伤至死。”
宋玉又检查其口鼻,“尸体口眼张开,发髻松散,两手半握拳,除了腹部其余皆无伤,不过……”
宋玉突然住口,她极快的抓住了要点,惊讶的看着木容,“这些都押送银车的官兵,必定身手敏捷,怎会被灾民击败?从伤口上看是一招致命。”
显然木容也想到了这点,“可否查知是为何种武器所伤?”
宋玉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洗冤录中的每一字每一句:
若刀斧痕,上阔长,内必狭,大刀痕,浅必狭,深必阔。刀伤处,其痕两头尖小,无起手,收手轻重……
顿时她目光一亮,再次低头查看伤口,片刻缓缓道来,“伤口外部又阔又长,伤口内部狭窄,伤痕两头尖小,没有起手收手的轻重分别,这该是刀伤。”
“刀伤?”木容喃喃而语,“大燕官兵以长枪为武器。”
宋玉一愣,接着说,“也许灾民持刀杀了官兵?”
可是灾民怎么会有刀?
宋玉反应过来,看向木容,但听他沉声说道,“去看看那些灾民的尸首。”
二人极快出了屋,又来到隔壁另一间停尸房,这里安放的是“抢劫”官银的灾民,共有十八具,经过检验,发现他们也是死于刀刃之下,一刀毙命。
疑问就出现了,若官兵曾与灾民激战,身上必有打斗痕迹,且灾民应该死于长枪之下,伤口带圆形,并非现在所看到的伤口又长又宽。
宋玉与木容从衙门出来时,己是三更时分,天保也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来到木容面前,“公子可有收获?”
“嗯。”
木容颌首朝宋玉看去,见她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黑衫披在她身上有些大,显得一些滑稽。
适才近身,才知她是如此的娇小,木容一怔,不知为何会用上“娇小”一词?他收回目光,突然问道,“你懂验尸?”
“啊?这个......”她呵呵一笑,“书上有记载。”她说得自然,心中却在打鼓,幸得他没有再问,而是转向天保吩附道,
“去曾员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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