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完毕,于是迅速收拾一下东西,简静书出门去,长廊安静得很,回头一招手,示意宋正祺跟着自己走。
宋正祺发笑,“别紧张,就算碰到人就说咱们到楼下走一走,人家最多让咱们赶紧回来,不会多问的。”
他这么一说,简静书便也觉得自己想多了,笑了起来。
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坐到车上,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雨丝仍然不紧不慢地飘落着,简静书感叹一声,“冬天快来了吧。”
她侧头去看窗外,“我从前最讨厌冬天,因为太冷,被子硬,总是湿答答的感觉。天总是阴着,大家都不开心。”
宋正祺腾出手去握住她的,柔声道,“你冷不冷?”
简静书回头来冲他一笑,“你在旁边,我就不会觉得冷。”
宋正祺看她一眼,说道,“你今晚表现有点失常。”他停顿一下,“一分钟说一次好听的……”
简静书笑盈盈地,“你不喜欢吗?”
宋正祺笑,“我有点害怕。”
简静书奇怪起来,“为什么?”
宋正祺打了下方向盘,答非所问,“我们去青秀山庄吧。”
为什么?因为生活告诉他,极致的甜蜜过后,往往紧随而来的便是锥心的伤痛。
他内心深处隐隐有些不安,但一时之间,自己也弄不清楚这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细想一下,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父亲的出现,让他乱了心思。但他很快安慰自己,没什么,纵然父亲坚持反对,他也会和简静书在一起。
这么想着,手上微微紧一紧握着简静书的手。
简静书答他,“好啊。”
车子一径向青秀山庄驶去,大约因为下雨下得时间有点长了,一路上几乎都没车,世界有点反常的安静。
简静书道,“哎,正祺,我们报社有国外培训的名额。”
宋正祺不以为意,“哦。”
简静书试探着道,“我挺想去的。”
“去呗。”宋正祺笑道。
简静书心头突突直跳,她只是顺口胡诌而已,宋正祺却完全没怀疑。
她原本想着无声无息地,走了就走了,可是一想到真的要这么走,一颗心就痛得几乎连呼吸都难以持续。
她真的……半分也不情愿宋正祺会难过。
思来想去,也许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会好一些吧。她没有抛下他,她只是要去学习……
这么想着,自己似乎也信了,一颗心也稍稍安定几分,像是真的只是一场学习而已。
车子很快抵达青秀山庄,宋正祺道,“我去让厨房准备点吃的东西。”
他一走开,简静书就给齐向晚发短信,请求她以报社有国外学习培训的名义送自己走。
齐向晚很快回复过来,“好。”
简静书删除了短信,坐在床沿发呆。
她不能确定自己的这个决定是错还是对,但她十分清楚明白,她与宋正祺,彼此都在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终有一日,这一层伪装被戳破,她该怎么办?
他也许不会怪她,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需要一点时间……
她想,其实宋正祺,也需要一点时间。
时间会让他们之间的那个结变得松懈,彼此的心境更为成熟坦然,也许到那个时候,才是他们真正能够在一起的时刻。
这一晚他们睡得极晚。
窗外的雨一直下个不停。
淅淅沥沥地,似乎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凌晨两点,齐向晚的短信来了,“一切皆已办妥,后天早上的飞机。”
简静书把短信删除,目光落在宋正祺脸上。
他睡得很熟,眼睫毛有点孩子气的长,即便是在梦里,他的手也紧握着简静书的。
简静书心头酸痛不已,眼泪不期然地,一颗颗地掉落下来。
简静书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宋正祺写了封邮件。
邮件反复写反复删除,简静书恍惚想起,之前她也曾这样子给郑嘉年写过一封邮件,然后从那时候起,她和郑嘉年成了终生不能靠拢的陌生人。
她突然有点害怕,觉得这兆头很是不好,难道她和宋正祺也会从此形如陌路吗?
她如果真这么走了,他们是不是再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她犹豫起来,真想一狠心就算了,大不了永远不与宋卫国照面,永远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这世上哪里有永远的秘密呢?宋正祺会不会有一天指着她冷冷地道,“正是你的父亲,害得我母亲一生辛苦……”
不不不,就算他永远不会说,她也会一直在心里这样猜忌着他。
患得患失的那个,是她。
不得安生的那个,永远是她。
“正祺:
你收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英国的航班上。我不敢提前跟你说,我不愿意你来送我,因为我怕看到你,我就舍不得走了。
我父亲的事,你瞒我瞒得很好,可是我还是知道了,由此可知,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它让我们不得不分开,让我们彼此沉淀下来,重新考量和思索我们俩的未来。
正祺,也许有一天,我们还可以坦然地面对彼此,心无芥蒂地重新执手,你答应我,不要找我,不要试图联系我,让我们听从命运的安排,等待可以重逢的时刻。
保重,正祺。
你的静书。”
邮件设置了定时发送,简静书直接关掉信箱,再也不愿意回头去看看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
她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