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性极为忍耐,从前一向自诩自制力和控制力极强,这世上没有他控制不了的事情,当然,也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看中的事情。
简静书是个意外。
他一直这么想。
她走之后,他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他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上,坚决制止自己哪怕有一分一毫地想起她这个人,任何人都不允许在他面前提起她。
他想,要从生命中剔除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自以为做得很好。
甚至他几乎都没感觉得到因为她离开而带来的疼痛。
如果她永远不回来,一辈子也就这样。
也没什么不好。
日出与日落没有什么区别。白天与黑夜没有什么两样。
习惯了也真没什么了不起。
她为什么要回来?
他有些恼怒。
一整天不由自主地有点心不在蔫,但他很确定,他丝毫不想看见她。
如果可以终生不与她相见,他觉得就足够好。
下午的时候窗外下起了大雨,站在29楼的窗边,向窗外望去,到处白茫茫一片。
宋正祺燃支烟,夹在指间,直至手指被烫到,才后知后觉地摁灭了烟蒂。
小令敲门进来,提醒他晚上还有一个一周前就已约好的饭局。
他突然意兴阑珊,说道,“找个理由往后推一下。”
小令应声,便要退出门去。
宋正祺又叫住她,犹豫了一下,“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令脸上一红,低声道,“我没有。”
宋正祺点点头,“那就好。”
小令一颗心砰砰直跳,看宋正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这才退了出去。
她自己也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谁无故地就拍了她和宋正祺一块应酬的照片,传出消息,说宋正祺最终情属女助理,而且婚期已定。
乍闻消息,她简直心惊肉跳,恨不得立时三刻跑到宋正祺面前表白一下,这件事跟她毫无关系。
后来定一定神,觉得自己的老板又不蠢,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干出这种事。
果然没多久,她账上多出一笔钱,大伍委婉地告知她,累及她声名,公司很是过意不去。
此刻宋正祺又再这么特意一番说明,更让她心里又酸又疼的,五味杂陈。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譬如她。
能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共进退,为公司默默打拼,已经很幸福了。
她打电话去给合作方,那边听得取消饭局,显然不快,口头却很客气,表示下次再约。
刚挂上电话,宋正祺打开门走了出来。
宋正祺丢下一句话,“不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许擅自上来。”
小令赶紧应道,“是。”
她敏感地觉得了老板这两天有些不对劲,但不知就底,不敢造次,说话做事更为小心谨慎。
宋正祺直接到车库取车,脑海里闪过一念头,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等在大堂?
他开车回宋宅,路上接到了左佐的电话。
这三年来,虽然跟左佐极少见面,但在他心里,左佐始终如他小妹一般,他还真做不到完全不理睬她。
“祺哥……”左佐有些犹豫,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是这样,我妈妈她……希望可以见你一面。”
三年过去,左佐也完全接受了左琳便是自己母亲的事实,搬出宋家后,她们在某公寓安顿下来,宋正祺有听说赵琛一直对她娘俩照顾有加。
而左佐还是很争气地,目前在《城市周刊》已经做到了副主编的位置,是个小有名气的媒体人了。
左佐的话让宋正祺微微吃了一惊,他沉吟一下,婉转地道,“左佐……”
左佐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祺哥,见见她吧。求你了。”左佐的语气有些低沉,“我妈妈她……上周刚查出来患肝癌晚期……”左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宋正祺又是一惊,轻咳一声,“这样,我明天没什么事,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左佐一阵狂喜,语气有点哽咽起来,“谢谢你,祺哥。”
车子已然驶近宋宅,雨势微微小了一点,宋正祺挂了电话,目光向前看去。
铁门前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雨伞看上去有点小,她半个身子似乎都湿透了。
她听到了车子的引擎声,循声看了过来。
宋正祺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目光掠过她,他担心多看她一眼,心脏就会跳出来。
她看到他了,脸上带起大大的笑容来。她冲他扬扬手,示意他停车。
铁门闸缓缓打开,宋正祺脚下微微踩下油门,车子没有丝毫停留地从简静书身边疾驶了过去。
宋正祺没忍住,自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她好像愣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方向,雨伞完全倾斜到一边,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她身上,脸上。
宋正祺心里涌上一层薄薄的愤怒,她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不不不,他不要看!
他停好车,进屋去。
走进客厅才恍然想起自己忘了换鞋,于是又折回门边换鞋。
大伍的短信来了,“简小姐一直等在门口。雨很大。”
他当然知道雨很大。
这大伍分明是故意地加上了这句话。
宋正祺抿紧唇,去找水喝。
宋卫国从书房里出来,看到他,也不吃惊,只道,“今天又这么早?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