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凉看向公子后面走出的老人,年逾花甲,两鬓斑驳,却仍威武矍铄,眸光犀利的落在自己身上,充满打量与审视,皱着眉仿佛正在回忆什么。
刘凉下意识往公子身边躲了躲,总觉得这位老人的目光并不和善,可为什么?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他。
莫宣卿微微侧身,语气有些不自觉的温软:“这是我的丫头圆子,平日都在府里,今儿瞧她闷了,顺道带她来玉山寺逛逛。”说着,拍了拍圆子的头:“还不见过苏将军。”
刘凉只得蹲身一福:“圆子见过苏将军。”不过,这个苏将军怎么听着如此耳熟呢,正想着,忽听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祖父来了方丈大师这里,怪不得子玉遍寻不见呢。”
祖父?刘凉愕然看着走过来的苏子玉,又看看公子后面的老人,这老人竟是苏子玉的祖父,只听说苏子玉的父亲是父皇封的将军,难道祖父也是?若果真如此,还真是世代簪缨,一门英烈,只公子一贯跟将军府没什么来往,便跟苏子玉也不算相熟,上次碰上,不过客气的寒暄几句罢了,却为什么跑到这玉山寺来拜访苏子玉的祖父,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不止刘凉想不明白,苏子玉更不明白,事实上,从莫宣卿姐弟俩进到京城,自己就没看明白过,西靖望族莫家新一代的家主,掌控着天下最大的莫记商号。
细算起来,莫记商号声名鹊起,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儿,之前虽也在莫家手里,却远没如今的规模与名声,莫宣卿这个莫家新一代家主接手之后,方才发展起来,可见他相当有本事。
当初莫宣卿初进京的时候,自己还跟刘凌说过,此等人物应当要结交才是,更何况,莫家的宣卿公子的风雅之名在西靖便已传遍天下,如今成了大周的国舅,自然更要结交。
不想,这莫宣卿却是个极冷的性儿,风雅归风雅,本事归本事,性子却冷如冰,更不喜欢应酬,便见了面,也就点个头寒暄几句,从不会深交。
苏子玉虽性子和善,却是京城最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自视极高,平日想结交朋友哪还用这般上赶着,而且,上赶着人家也不鸟他,何必用热脸去贴莫宣卿的冷屁,股,干脆也就歇了心思,彼此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儿。
后来是因刘凉喜欢莫宣卿,堂堂公主之尊,甘心情愿混进莫府当莫宣卿的小丫头,而且,恨不能永远不回琼华宫才好,哪怕自己把皇上找来也没用。
如今更是天天待在莫府里,自己想见她一面都难,本想求助刘凌,可刘凌这些日子也是焦头烂额,一大堆烦心事儿,这样的小儿女私事,就没好意思张口。
苏子玉跟刘凌是嫡亲的表兄弟,又是自小一起长起来的,自然最了解自己的表兄,刘凌看似低调淡漠,却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而苏子玉也清楚,这大周的繁华也只限在京城,出了京城不用太远,走上百里,便已是饥民成群,饿殍遍地。
皇上自从登基为帝,便不大理会朝政,好在有裴丞相协理朝政,兢兢业业才勉强支撑下去,也是老天眷顾,这些年大周也算风调雨顺,极少闹灾,便税赋徭役过重,也撑下来了,却今年这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雪下来,老百姓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便今年冬天熬过去,明年开春又该如何?为此刘凌愁的什么似的。
正因发愁,刘凌才舍了脸开口求助莫宣卿,让他捐些钱出来做一场功德,不想被莫宣卿直接拒绝,并言道,救济灾民该朝廷出头,跟他并无干系。
这些事不是表哥跟前的小安子,提了几句,自己再也想不到莫宣卿竟冷漠至此,这样一个心如铁石之人,却让九公主倾慕不已,为了他不惜进莫府当小丫头,她究竟知不知道莫宣卿是什么人?如此冷漠之人,怎会真心对她,
更何况,他还是皇后的亲兄弟,而现在莫宣卿还跑到了玉山寺来跟祖父在一处,且,苏子华看得出来,祖父对莫宣卿颇为尊敬。
苏子华很清楚祖父的脾气,便皇上来了玉山寺,恐祖父也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不骂一顿已经是万幸。
在祖父心里,皇上始终是谋逆的叛贼,就像他二十七年未见父亲一样,他同样厌憎皇上,这是祖父的忠。
虽然祖父总说他对不住大秦的列位先帝,对不住自尽而亡的永福帝,但苏子玉却觉得,大秦之所以亡国,完全是永福帝自作自受,若他不为色所惑君夺臣妻,大秦如何会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所以,大秦亡国是活该,祖父这般愧疚悔实在没必要。
当然,这些话,苏子玉是绝不会跟祖父说,祖父骨子里只有忠义,无论对错与否,作为臣子都必须尽忠,所以,性格执拗的祖父对莫卿竟然如此敬重,敬重的甚至有些卑微之感,可想而知,苏子玉怎能不惊。
苏青看见孙子却颇为高兴,冲他招招手:“来,子玉,过来见过宣,宣公子。”
苏子玉挑了挑眉,目光从心虚的刘凉脸上划过才落到莫宣卿身上:“祖父,宣公子乃是国舅,子玉如今领着御前侍卫的差事,自然早就见过的,只是以莫国舅的性子竟会来玉山寺,子玉倒未想到,莫国舅是来逛庙的还是来烧香拜佛的?若是来逛的还罢了,横竖有无善心都可,图个热闹也是有的,若是来烧香拜佛的,就没必要了吧,烧香拜佛求的不过是功德善心,若无善心,烧香拜佛不过是白耽误工夫罢了。”
苏青再想不到,性子一向温雅的子玉会说出如此一番堪称尖酸刻薄的话来,一时愣在当场,竟不知该怎么应对。
刘凉却气了起来,上前一步:“你胡说什么,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