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李二人眼睁睁看着藩汉联军的左翼崩溃。令人伤心的是:祭天金人喷出的黑烟都没卷到,那帮室韦人便望风而逃。
“我怎么会认识他们?!”萧玄衣直跺脚。
“溃兵要是敢来冲我们的阵脚,格杀勿论。”李克用咬牙切齿下了一道命令,八十多个雕面恶人立即张弓搭箭。
逃命本来就是慌不择路,哪里?当往哪里跑。李克用命令刚下完,还真有几十个无耻的室韦人,愣头愣脑地往中军直奔而来。
看看进入射程,李克用令旗一挥,一片箭雨泼过去,立即栽倒十来个,剩下的看看不是路,调整了一下方向再次没命狂奔。
左翼已经不存在,两道金光又缓缓扫向雁行大阵的右翼。右翼的室韦兵吓得直缩脑袋,连“神仙”都忘了喊。
照这样下去,右翼也崩溃在即,然后就剩下一百多人的中军。讷支人也不用冲锋,一股浓烟喷过来,李克用他们就得屁滚尿流。
“升仙吧,三弟。”
自己设定骗局,自己还要拆穿,李克用也是无可奈何。
一阵鼓声中,九宫车悬阵展开,宽袍大袖的萧玄衣冉冉升起。
“神仙出场了!神仙出场了!”右翼的室韦人用他们的鸟语大叫着,象全体打了鸡血一样。
那两道金光象两只魔爪,迟疑了一下,松开即将到手的右翼,慢慢晃动……
飘在半空的萧玄衣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忽悠,他的表演总算是遏止了右翼的溃势,已经奔溃的左翼,这时也有一部分人停下来,探头探脑,然后跟着起哄。
突然之间,萧玄衣被金光晃了一下,立即头晕目眩,身子象树叶一般飘了出去。
在场的数千人同时目瞪口呆,他们目睹了一道奇景:半空中的“神仙”被金光击落。
萧玄衣从半空落下,方阵里面的士兵纷纷躲闪,萧玄衣重重地砸在地上。
李克用反应够快,立即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接的姿势,同时悲愤地叫了一声:“三弟!”
萧玄衣从地上爬起来,口歪眼斜,指着一帮士兵破口大骂:“看老子落下来你们就躲,太没义气了。”
萧玄衣跌跌撞撞地爬上他的指挥车,李克用还在伸着双手,紧闭双眼。
“行啦,收了吧!”萧玄衣鄙夷了一声。
“怎么了?”李克用莫名其妙。
“你的表演用力过猛哈,太假了!”
“靠,这也能看得出来。”
萧玄衣不理会李克用,对驾车的刘窟头喊了一声:“老刘,你去传令给李二操,让他左手刀变右手刀,倒转九宫车悬阵。”
“为什么?”刘窟头傻不冷等的。
“这不是你操的心。”
“二操会不会啊?”
“再罗唆,老子滋你一脸。”
萧玄衣摔了下来,此时的车悬阵已经七零八落。但训练有素的品质,此时在李匡筹这个正规军人的身上体现出来。
黑烟正在向中军漫卷而来,李匡筹一手握刀,一手揽辔,尚自巍然不动,接到萧玄衣的命令,李匡筹好象被电击了一下:“倒转九宫车悬阵,有道理!”
李匡筹右手举刀,高喊了一声:“刀交右手,调转马头,跟我来。”
九宫车悬阵已经被萧玄衣操练了上百遍,就象一篇文章,简直可以倒背如流。所以倒转九宫车悬阵,对李匡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稍加调整,九宫车悬阵便反转起来。说也奇怪,那股黑烟逼到车悬阵十步之外,再也不能前进一寸,接着便被阵风卷了上去。
“杀气三时作阵云”,这是唐代诗人高适《燕歌行》里面的一句。两军对阵时,往往都有一些奇特的天象。
这句诗描写此刻的场景再贴切不过,转动着的九宫车悬阵,上方盖着一片黑云,在萧玄衣的指挥下,直压讷支人。
讷支人的邪术失灵,再加上车悬阵的刀光如练,阵脚不免有些松动。李克用目光如炬,怎肯错过这个机会,当即大喊:“讷支人败了!活捉单于!”
李克用喊了两声,没什么反应。当即大骂了一句:“张污落你小子干什么呢?”
张污落何等机灵,当即振臂一呼,所有会说鸟语的室韦人跟着呐喊起来。
这一呐喊果然有用,正在原地观望的右翼立即嚎叫着扑向讷支人,连先前溃散的左翼也反身杀回。
……
一仗下来,讷支人的两千主力大部被歼,只有单于带着几十名手下逃之夭夭。
李克用一方,仅伤亡数百室韦人,至于李克用的中军,几乎毫发无损。只有刘窟头用白布缠着脑袋。
据刘窟头说,他想看看祭天金人长什么模样,赶车有点快了,被李克用踹了一脚。
“踹你是轻的,你拉着阵主直往前跑,差点没把我们卖了。”李克用哼了一句。
“那你也犯不着用脚招呼我吧,我都跟你那么久了。”刘窟头如怨如慕。
“我记得是照你膀子上踢了一脚,没踢你脑袋啊。”
“那就奇了怪了,我为什么脑袋疼呢?”
李匡筹连忙出来打圆场:“这事也用不着争,老兵都知道,一仗下来,受点伤是好事。”
“这是什么说法?”李克用也感到奇怪。
“就象人一样,要经常得点小病,才能长命百岁,要是一直不得病,病一场就能要命!”
“有道理!有道理!什么都能攒,病不能攒,要经常发着点儿。”李克用这句话算是道歉。
“可惜啊,祭天金人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