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将晚,仍不见唐静回来,大家不禁有些担心。就在这时,店主跑进来说,有位公公找萧玄衣。
“公公?谁家的?”萧玄衣一愣。
“就是太监。”李克用在旁边提醒。
家里好象没有这种亲戚,萧玄衣吃了一惊,便跟着店主来到大堂。但见店外停着一辆油壁车,堂上一位眉发皆白的老人,幞头袍衫,叉手而立。
萧玄衣不好唐突,就见店主走到那老人跟前说道:“这位就是萧公子。”萧玄衣连忙上前拱手为礼。
那公公还了一礼,便说道:“咱家奉了县主之命,来送一样物事给萧兄弟。”
县主?做咩的?萧玄衣正纳闷时,那公公已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递过来,瓶子是白色的,上面贴着一张红纸,萧玄衣接过一看,红纸上写着三个金字:寒食饧。
不等萧玄衣发问,那公公便自顾啰嗦起来:“县主来求王爷,王爷也不知道有没有,只是吩咐下来,要咱家找丙子年间的汤水,还不能是酒。咱家就带着人到内库里,翻腾了半天,还真找到几个丙子年间罐子,原是盛寒食饧的,可惜是空了。咱家只得让人将罐口朝下控了半天,才沥出这么一点儿……”
听到这里,萧玄衣恍然大迷瞪:这公公八成是吉王府的,瓶内的寒食饧应该就是“子水”。当下连忙道:“多谢公公。”
“为县主效劳原是咱家份内之事。不用客套。”那公公摆摆手,便转身出门登车而去。萧玄衣舌桥不下:话还没说完呢。
这么一小瓶寒食饧,喝的话还不够两口,看来是外敷的。计议已定,李克用便拔下瓶塞往盖寓的伤口上倒,谁知盖寓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克用停住手。
“凉丝丝的挺舒服。”
“这就对路了!”李克用说着,继续给盖寓用药。
萧玄衣在一边发急:“少……少……少倒点儿。”李克用愣住。
“人家底儿朝天才找出这么多,让你一下就用完了。”萧玄衣差点没疯。
“靠,你怎么不早说。”李克用停住手,盖寓膀子上已经汁水淋漓。
“我怎么没早说?”
“你结结巴巴谁知道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嫌少呢。”
萧玄衣气结,将瓶子夺过来晃荡晃荡:“一点儿没了,你说明天怎么办吧。”
“实在不行就往里面兑点儿水。”李克用出主意。
“骗谁啊你?”
“我的意思涮涮瓶子,明天还能将就一回。”
……
萧、李二人磨牙拌嘴,别人也都插不上杠,只好作隔岸观火状,这时就见盖寓缩头斜肩,挤眉弄眼。
“疼吗?老盖?”
“不疼,就是痒得厉害!”
“痒也不能挠!”
“我忍不住!”盖寓说着,就用手在伤口周围乱捏起来。
“摁住他!”李克用当即立断,上前便捉住盖寓的手,一边回头对其余的人喊:“去找绳子。”
找绳子?至于吗嘛!再说了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绳子,大伙儿正集体为难时,就听“啪嗒”一声,一个东西掉在地上。
萧玄衣俯身捡起,正是:白翎金簳飞血花,化作三脊残狼牙。
两天后,盖寓的伤就大好了,一次闲坐时,众人不免议论起寒食饧的神奇。
“这寒食饧什么东西?”李克用问。
“寒食节知道怎么回事吧?”莫聪反问。
“寒食节是我们汉人的传统节日,他一个胡人哪里知道。”萧玄衣取笑。
“不就是那个介子推嘛。”李克用还真略知一二。
“寒食节这天不能动火,但不能不吃饭。所以大家便用米、面一类的食材,用饧面的原理制作的一种甜食。”莫聪一边说一边考虑措辞。
“饧面是怎么回事?”
“这个不好解释,你学会做馒头就知道了。”
“那我就不用知道了。不过既然大家都会做,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只是二十多年的寒食饧不好找。”
“寒食饧可是唐静姑娘找回来的,人家到现在都没回来,我看你们一点也不着急?”盖寓替唐静不值。
“阿静见了那位县主,姑娘家家的,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盘桓几天也是理所当然。”莫聪道。
“县主是女的?”萧玄衣这才想起。
“你不会当成县令了吧。”李克用揶揄。
在唐朝,皇帝的女儿叫公主,太子的女儿叫郡主,王爷女儿叫县主。当然,太子登基以后,郡主变成公主了,所以太子的女儿也可以叫郡公主。
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吉王府答谢一番,尽管那瓶寒食饧如果不用在盖寓身上那就是泔水的料儿。还有顺便提醒唐静一下,他们要去长安了。
这差事自然又落到了萧玄衣身上,原因是萧玄衣长得帅。
“帅也得讲道理吧!”萧玄衣手扳着门框挣扎。
帅还用讲道理?讲道理那不是白帅了。众人连哄带推把萧玄衣送出门。
记得李克用说过:吉王府在洛阳城西南。萧玄衣解马遵路。在见王爷之前,最好先找到唐静,有人引见话就好说多了。萧玄衣边走边想:抬头间,看见一片甲第连云。
这应该就是吉王府了。萧玄衣绕了半天,才算找到一个门儿。两个衣着光鲜的家丁,正在台阶上晒太阳。
这样的高门大院,萧玄衣当年没少吃过亏,见状不由逡巡起来。这时一个家丁指着萧玄衣喝道:“鬼鬼祟死,干什么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