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可以这样说,整个候府,也唯有杜芷萱这样看似娇纵跋扈,但却同情心旺盛的人,才更容易被人算计,被人出卖,只为了换取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富贵前程。
原本,这就是人之常态,不然,怎会有“水往高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样的话呢。
很快,小丫头就没了气,也没人为此而求情。
不过,候府众人早已见多了这样的场景,纷纷见惯不怪。就连几个比杜芷萱年纪略小的姑娘都视若无睹,神情淡定自然。
唯有杜芷萱虽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在再次见到这一幕场景时,依然觉得有些想吐,心里更是极不舒服。
万般无奈之下,杜芷萱只能微微垂眸,一口又一口的灌着茶,就着那冰凉的茶水来提醒自己,面对钱氏和老夫人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不能有丝毫的退让。否则,今天的小丫头,就是明天的她。
很快,就有几个粗使婆子进到屋里来,将小丫头的尸体拖出去掩埋,并将地上的血液污渍清洗干净。
不论是粗使婆子那熟悉的动作,还是她们脸上那幅平淡得仿若刚才只是死了一只鸡,而不是一个人的神情举止,都令杜芷萱将心里的警惕和戒备之意提到了最高。
……
时间过去了很久,李姨娘却依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佯装平静的老夫人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那幽幽的目光,令一直用眼角余光注视着老夫人的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都不由得心里一个咯噔,看向杜芷萱的眼眸里满是嘲讽和讥笑,更有着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老夫人这样的神情,从她们嫁入勇诚候府后,就再也没有见着过了。而,眼下,做为挑拨起老夫人心里最深的怨恨之情的杜芷萱,那未来会是如何凄惨呢?
只是,以杜芷萱这一年来的表现来看,却不是一个轻易就服输认命的姑娘。
那么,已可预料到未来的日子里,长房究竟会有多么地热闹了。
而,如何在这般波澜起伏,阴影重重的情景中,适当地推波助澜,煸风点火,并谋求到足够多的利益,才是她们真正需要考虑的……
“杜芷萱,你把李姨娘怎么了?”老夫人这句看似平淡的话,却因为那没有丝毫烟火气,而令杜芷萱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祖母,我也不知道。”
杜芷萱轻抚额头,叹道:“我只是让几位嬷嬷,恭请李姨娘静静心。想清楚待到父亲回来后,该如何认错,才能激情父亲心里的怜惜,从而对她犯下的谋害主母嫡子这样大逆不到的罪名,给予‘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不伤皮肉,更无损清名的惩罚。”
“不管怎么说,李姨娘也是父亲的小妾,虽本朝律法有‘妾通买卖,不过货物尔’的规矩,不过,倒底是祖母你的娘家侄女,又担了一个‘贵’字,我这个向来孝顺体贴祖母的孙女儿,又岂会让李姨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脸呢?”
“不过,这个时辰……”说到这儿时,杜芷萱特意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道:“想必,李姨娘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父亲,所以,父亲就难得地怜香惜玉了一把吧。”
“是吗?”老夫人淡淡地问道,心里却是一喜:若真如此,那么,也许不用她亲自动手,杜芷萱就将再次入住庄子,真正地体会到凄苦的生活。
待到那时,杜芷萱想象往常那样轻易就从庄子里出来,可就不是由杜芷萱或者勇诚候府,再或者安平郡主等人能决定的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有那么巧。
就在这时,一个丫环哭哭啼啼,踉跄着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压下弥漫了整个心房的兴奋和激动,仿佛看到了杜芷萱被整个勇诚候府除名的凄惨下场似的,难得地耐着性子说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着急。”
被屏风隔开的软塌上,因“流产”之故而晕过去的钱氏,笼在宽大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唯有眼底那丝不可忽略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却表明她巴不得老夫人和杜芷萱两个人能正式对上。
唯一让她有些不爽的就是这种时不时被杜芷萱和老夫人忽略掉的,仿佛整个屋子里面,除了两人,就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场景。
老夫人那句话说的没错,杜芷萱确实嚣张跋扈。
但,杜芷萱有那样的资本,而,老夫人也是有着嚣张跋扈,任性妄为的本性。
只不过,因为老妇人的出生不如杜芷萱高,所以,才不得不用那温和的面容来掩饰内心的自卑,从而对杜芷萱这个有着同样嚣张跋扈资格,并丝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世家贵女,生出浓浓的羡慕嫉妒恨。
当然,这般不可调节的矛盾,是钱氏精心酝酿了许久,再慢慢地设计而成的。
对于这样的结果,钱氏表示,她很满意。
一个真正身份高贵的世家贵女,表面看来是发自肺腑的骄傲和自豪,实则,不过是将嚣张跋扈隐藏在骨子里,不被旁人探知到。
这一点,和她们的出身有关,也和她们与生俱来的荣耀有关,更和她们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到的琴棋书画技艺,并在某方面达到了令人敬仰的高度这一点有关。
钱氏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