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周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位为首,一惯被老夫人倚重的心腹嬷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诧莫名。
而,屋内其它侍候的丫环婆子,也纷纷用探询的目光看向周嬷嬷和郑嬷嬷,眼见这两位依然傻愣愣地杵在原地,遂也不约而同地收回往前迈去的脚步,就只差没有直截了当地在脸上写明“杜芷萱吃了‘熊心豹子胆’吧?竟敢一连再地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发号司令?!”
跌坐于椅子里的老夫人,用力地拽紧了衣襟,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立刻就睁大双眼,咆哮般地怒斥杜芷萱一番的举动。
可惜,出乎众人预料之外,杜芷萱竟只挑了挑眉,仿若眼前这一幕是那般寻常似的,并微微偏头,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到了钱氏那儿:“小姨,你不仅是候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候府长房长媳,这件事,你以为,应该如何处理呢?”
打定了主意,今日,依然要像往常那样“作壁旁观”,再适当地推波肋澜,煸风点火,落井下石一番的钱氏傻眼了,怎么也未料到,杜芷萱竟会一反常态地将这件事情牵扯到她身上!
偏偏,由屋内众人看向她时那同情和怜悯,嘲讽和讥诮,窃笑和算计的目光里,就可知,众人心里的想法。
当然,若,她就这般认输了,那也枉为安平郡主亲自教养长大的姑娘了!
一念及此,钱氏就微拧眉心,眼含不悦地瞪视着杜芷萱,道:“萱儿,无论如何,你都不该与老夫人呛声。”
“即便,在芙儿,菱儿,蓉儿和萍儿四姐妹情谊尽断一事中,大家都对你有些误会,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何苦处处都要计较,时时都要占上风?纵使你心里很愤怒,很委屈,却也不该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惊拢到老夫人。”
“倘若,你真不愿意退让一步,一家人摊开来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就行了?何苦非要闹成今日这般呢!”
杜芷萱眨眨眼,仿若未听出钱氏话外之意,一脸迷茫地问道:“小姨这样说,可是怨我不应该将与武候王世子有关的讯息告知六妹,而是应该对五妹,六妹,七妹和八妹一视同仁?如此一来,即便四位妹妹私下里出现了什么争端,却也不会牵连到我身上?”
“抑或是说,我应该主动找上七妹,并只将武候王世子有关的消息透露给她。如此,待到七妹以世子侧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后,无论是小姨你这位嫡母,抑或是我这位嫡姐,再或者是父亲,都能获得许多的利益?!”
不待钱氏回话,杜芷萱又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道:“怨不得,早早就与王家公子定亲,并私下书信往来多年,早已互生情意的大姐,会突然大吵大闹着要退婚,并趁着阖府出府踏青的时节,与安王长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其不嫁’。”
“倘若,我未曾与武候王府退婚,想必,如今,你不仅要煞费苦心地筹谋着,如何不惊动旁人地将七妹送入公候之家,更要想方设法地让九妹与凤子龙孙相识。”
“谁让,目前,唯独长房连庶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嫡子呢?而,也正因如此,父亲才一直未能成为候府的袭爵人哪!”
……
在这期间,钱氏嘴唇蠕动了许多下,拼命地想插话,打断杜芷萱这番挑拨人心的言语。偏偏,不知为何,每每在她准备出声时,都觉得嘴巴仿若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似的,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微微移动了一下,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将到喉的话讲出来!
于是,很快,钱氏就由最初的震惊到惶然,脸上的血色尽褪,就连身子也因为心里突然滋生的惶恐不安等情绪而微微颤抖着,就连喉咙也发出可怕的“咕咕”声。
可惜,这一幕,落于屋内其它人眼里,却是更进一步地验证了杜芷萱方才那番言语,只令二房于氏和三房王氏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底的思量。
甚至,就连原本装晕的老夫人,那紧阖的双眼也睁开一条小缝,看向神情惊慌无措的钱氏的目光里除了无尽的了然以外,就是浓得吓人的恼怒和杀机!
没办法,谁让钱氏平日里虽“聪慧机敏”,却也深知大家闺秀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又该做什么”之道,即便老夫人明知钱氏心狠手辣,阴险自私,唯利是图,却也从未抓住钱氏的大错误,根本就没办法顺利地拿捏住钱氏呢?!
当然,最令老夫人无法接受的却是钱氏竟将爪子伸到了这偌大的候府里,她唯一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疼宠的孙女儿杜莜身上,更隐于幕后地搅和了杜莜与王家公子的婚事,令杜莜这个被她悉心教养,绝对能担当宗妇的姑娘,竟委屈地以侍妾的身份嫁入安王府!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谧。
在这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上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尖锐凄憷的嘶吼声:“钱丽珊,我与你拼了!”
话落,一袭绯色绣花小袄,下配玫瑰红百褶裙的身影,就突兀地出现在钱氏的面前,并以一种迅猛的姿态,狠狠地掐住了钱氏的喉咙。
这人,正是杜莜的亲生母亲李姨娘。
而,这时,钱氏才从方才那种仿若被“鬼迷”的惊惶、怔然的情况中走出来,还来不及出声反对杜芷萱那番挑拨离间的话语,就被迫面临生死危机!
“啊……”钱氏痛苦地呼喊着,下意识地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