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也许,这,仅仅只是巧合。”
王嬷嬷违心地劝说着,再配上她脸上那特别真挚的神情,还真能轻易就蒙骗住人,连由王嬷嬷奶大,比任何人都知晓王嬷嬷本性的钱诗雅,也不例外。
“是吗?”钱诗雅抿了抿唇,任由王嬷嬷轻拍自己的肩膀,轻声问道,“奶娘,你真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当然!”王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即便秦王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明事情前因后果!”
“老奴以为,这,正是皇室贵族子弟之间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
无意间找到这个藉口的王嬷嬷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顺着这个话题,继续道:“事实上,甭说皇室子贵族们了,就连普通的乡绅富户眼里,府里那些活生生的下人和那些摆件一样,都是可以随意送人的。”
“是吗?!”钱诗雅眨眨眼睛,长睫掩住眼底的狠戾和算计,嘴角微勾,轻声道:“这么说来,我们也该准备一份价值相当的回礼,才对。”
“毕竟,有来有往,才能更好的维系彼此之间的姻亲关系。”
事实上,以钱诗雅的聪慧和机敏,又岂能猜测不到王嬷嬷的“言不由衷”?
只不过,很多时候,身陷困境时,都需要旁人给予的“善意的谎言”,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钱诗雅是土著重生女,有着丰富的宅斗经验而有所不同。
更甚至,因为钱诗雅前世今生不同的生活状态,她比一个普通的世家贵女还需要来自于外界的“认同”。
即便,这样的认同,仅仅只是旁人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但,从某方面来说,却也可以遮掩住她内心的肮脏和龌鹾。
“那,老奴这就遣人挑选八位漂亮的丫环,送到秦王府?”王嬷嬷轻轻松松,就将数字翻了个倍,“如此,也算是对秦王,竟以一介亲王之尊,煞费苦心插手表姐府里事物的一片心意。”
钱诗雅下意识地点头,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王嬷嬷的目光里满是惊骇和恐惧:“奶娘,你刚才说什么?”
王嬷嬷下意识地重复道:“送八位漂亮的丫环给秦王?”
“不!不是这一句!”钱诗雅用力地拽住王嬷嬷的衣袖,心里那得知此消息后曾浮现出来的看似荒谬,却是唯一能解释眼下这种情况的猜测再次浮现。
“秦王恣意插手武候王府事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嬷嬷也跟着面色一白,看向钱诗雅的目光里满是惶恐,“世子妃,难道,秦王早已知晓此事?”而,之所以特意遣人将这四位美妾送到武候王府,也是对钱诗雅此般行事的一个警告?!
“不可能!”不待钱诗雅回话,下一刻,王嬷嬷又迅速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以秦王那不近人情,从不给任何人脸面的性情来看,倘若,秦王真知晓此事,绝不可能看在世子妃与表姑娘那无法斩断的血缘关系上,而高抬贵手!”
“话虽如此,但,我这颗心,依然觉得颇不安定。”钱诗雅抿了抿唇,虽竭力安慰自己,奈何,那一阵高过一阵的不祥预感,轻易就冲垮了她所有的心理建设。
许久后,钱诗雅才轻叹道:“这件事,暂且搁置。”
“是。”王嬷嬷轻声应道,不由自主地轻舒了口气,“不知那四位姑娘,如何处置?”
“既然,秦王府特意越过执掌王府管家权的我,将这四位姑娘送到了王妃那儿,那么,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儿媳妇的都该及时安排妥当。”钱诗雅嘴角微勾,微垂的眼眸里迅速滑过一抹阴冷和狠戾。
“我记得,杜芙虽为侧妃,却住了一间不逊于主院的院子。”
“听说,杜侧妃虽是候府庶女,却颇得老夫人疼宠,并被老夫人特意带在身旁教养。”做为钱诗雅的奶娘,王嬷嬷只是琢磨了片刻,就明白了钱诗雅的话外之意。
“能从十位姑娘中脱颖而出,得到老夫人不止一次的赞赏,更被老夫人按照嫡女的待遇,配齐了侍候的丫环婆子,显然,杜侧妃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可惜,这样的聪明人,却办了一件傻事。
——为了继续过那令人艳羡慕的荣华富贵生活,而放弃嫁给寒门子弟为正室,也就罢了。毕竟,这世间,多的是人做出这样的选择,而,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但,真正心生鄙夷不屑的人却是少数。
只是,杜芙千不该,万不该,选择成为武候王世子的侧妃!
需知,依照常理,早在与勇诚候府杜芷萱与武候王世子解除婚约的那一刻起,勇诚候府就该将武候王府摒弃在可供来往的府邸名单之外,而非这种上赶着令自家府里另外一个姑娘嫁入武候王府。
不仅仅因为钱诗雅这位出身将军府,且与杜芷萱是嫡亲表姐妹的姑娘,以武候王世子妃的身份嫁入武候王府,更多的,却是顶级世家贵族圈子里必需遵守的“潜规则”。
“一个人住着那么大的院子,连个平日里走动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想必,杜芙颇为困苦,几乎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钱诗雅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看不太真切,“而,除了杜芙,这府里也再没有与她身份相当的人了。”
“难得秦王府遣人送来四位姑娘,倒不如安排在杜芙的院子里,平日里,无论喝茶聊天,弹琴跳舞都有了个伴。”
“想必,杜芙知晓此事后,会感激我的。”钱诗雅轻抚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