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么,母亲,你又想让我如何做呢?”
不待老夫人回话,杜尚书又淡淡地说道:“毁约?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然后,被一众御史弹劾,令皇帝罢了我的官职,夺了候府的爵位?这偌大的候府一众人,都跟着被贬为庶民?!”
这是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而,老夫人表示,她绝不接受这样的威胁!
“四丫头是你的闺女,该如何做,理当由你这个做父亲的拿主意。”老夫人轻轻松松一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全部推卸掉了,“我这个当祖母的,也只能尽尽自己的心意,提上那么一两句而已。”
都说“夫死从子”,如今,她这个做祖母的,还记得杜芷萱这个早就被杜尚书给忘到九霄云外去的孙女儿,岂不说明她依然是一个很慈祥和蔼,一视同仁的长辈?
至于外面那些和杜尚书有关的言论,比如说,内帷不修,宠妾灭妻,只一门心地护着自己的“真爱”钱氏,疼惜自己与钱氏的“爱的结晶”杜芷薇,而任由候府里乱成一团,沦为盛京大街小巷的笑料。
再比如说,明知杜芷萱将嫁入秦王府,却依然放任候府一众人算计坑害杜芷萱不说,就连杜芷萱出嫁这件事,都没有安排在候府里,完全是一幅对杜芷萱漠不关心的姿态。
这样的杜尚书,已不是简单地用“蠢笨不堪”这四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杜尚书久久的沉默之后,突然出声道:“既如此,那么,儿子就让人将准备好的嫁妆,送往将军府罢。”
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住,难掩惊诧莫名地看向杜尚书。
杜尚书微微垂眸,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方才只是说了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而不是凭空丢了一枚炸弹似的,只是右手拿着茶盖,一下下地撇着浮沫,却并没有端起来,喝上一口的打算。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老夫人慢慢地移开目光,眼底的晦涩复杂等情绪快速掠过,在被杜尚书察觉到之前,就迅速消失,“只是,可有跟钱氏商量过?”
“四丫头都是候府长房嫡长女,如今,又将以秦王妃的身份,嫁入宗室。于情于理,我们候府都应该备下一份厚厚的嫁妆。”杜尚书并未下面回答老夫人的问话,而是做出一幅颇为候府未来着想的正气凛然姿态,慢慢地说道。
“如此,很好。”老夫人嘴角微勾,继续捻动起佛珠来,“既如此,这件事,你就与钱氏商量着办吧。”
“总要让世人知晓,我们候府有着何等深厚的底蕴!”
至于杜芷萱出嫁这件事,是否会搬空了候府的库房?老夫人却是并不打算深究,甚至,私心里,她还一幅欣见其成的姿态,并打算顺水推舟呢!
毕竟,若无此事,又如何才能让杜芷萱与钱氏和杜芷薇这对母女俩不死不休呢?!
世间人心,本就如此。
或为名,或为利。
一时的妥协,并不意味着两人的握手言和,尽释前嫌。
……
飞羽院
“奶娘,你说什么?!”
钱氏双眼瞪到最大,漂亮的凤眼,不复往日里那无论做什么表情时,都给人的“顾盼生辉”的感觉。就连保养得极好的清秀面容,也因满腹的愤懑和怨怼等情绪而扭曲得不成样。身上更隐隐有着张牙舞爪,极欲将人逮住就啃嗜一通的黑气。
整个人,犹如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这一幕,若落在旁人眼里,指不定,早就心生胆怯和畏惧,毫不犹豫地下跪请罪了。不过,如今,待在钱氏身旁的,却是侍候她几十年的奶娘古嬷嬷。故,见到这样的钱氏,不仅不觉得惊惶恐惧,反而还觉得整颗心都被人揪紧。
“夫人,兴许,这个消息是那老虔婆特意指使人传出来的,为的,只是故意乱了夫人的心神。”
这候府里,谁不知道,钱氏才是真正被杜尚书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呢?
而,以杜尚书待钱氏这片情意,又怎会做出这等不与钱氏商议一番,就搬空整个库房给杜芷萱添妆的举动?!
这样的举动,置杜尚书与钱氏的“爱情结晶”杜芷薇于何地?又置候府二房和三房的主子们于何处?
毕竟,候府可没分家,库房里的财物,归属权是候府三房,而不是杜尚书一人就能做主的。
“奶娘,我和那老虔婆斗了几十年,她的性情,我何尝不知晓?这样轰轰烈烈,大肆张扬的手段,可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这偌大的候府,无论哪个院子有点动静,老夫人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又岂会使出这等让人耻笑的手段呢?
“至于搬空候府库房,给杜芷萱这个丫头添妆这件事?”钱氏咬了咬唇,脸色变幻不停,眼眸里却流露出浓重的恨意,“他敢!”
古嬷嬷愣怔片刻,很快就明白了钱氏的话外之意,遂再次宽慰道:“夫人,这些年,老爷待你如何,老奴等人都看在眼里的。无论如何,老爷都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依老奴猜测,只怕有人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待到夫人与老爷杠上,坏了夫妻情份后,再从中坐收渔翁之利。”
“奶娘,这件事,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若,杜尚书真没这个意思,那么,又怎会有这个消息传出来?只怕,杜尚书确实说了要给杜芷萱添妆的话,才会让有心人将此事传扬得整个候府人尽皆知。
而,能让杜尚书做出这样退让举动的,并非外间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