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李梦凯和梵志的时候,那人面上的反应都看在冷七眼里。无论如何,冷七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人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随即y声笑道:“七夜?嘿,倒是没想到李梦凯身边的人还漏掉一个!小子,你这是送上门来找死!算账?哈哈,真是个笑话,就凭你?”冷七皱了皱眉,提着那人的头发将脸贴了过去,脸上在笑,可眼中的冷意却不加掩饰:“对,就凭我!告诉我,李梦凯在哪?”大概是被人撕扯着头发,吃了痛,那人一双三角眼狠毒的瞪着冷七:“不知死活的东西!”见这人死活不开口,冷七脸色y沉的可怕,随手抓起颤木柜子上已经蒙了一层灰的司马秤,结结实实的砸在那人嘴巴上。并没有太大的声响,只有咯吱一声,夹杂着一声闷哼。司马秤这东西,又叫戥子秤,是专门用来称量金银的,大不大,说小不小,把细头宽,可是架不住结实。“你当我来玩呢?”冷七抖掉被血水粘在上面的两颗牙齿,看死人一样看着下半张脸一片狼藉近乎昏厥的那中年人。那人神色终于变了,吸着凉气,嘴巴张合数次,才含糊不清的挤出几个字:“我……我只是奉命守在此处的……”“我他娘的问你李梦凯在哪?你说不说……说不说……”冷七不知为何突然就红了眼,手里的司马秤一下又一下的砸过去。元真子浑身都起了一层j皮疙瘩,这家伙,是个狠人!直到那戥子秤啪嗒一声断成两截,那人已经气若游丝,没了动静。茶壶里的凉水浇上去,茶叶一片片的混着血色,说不出的怪异。“不……不在这……我真的只是守门的……”“在哪?”“电……电话……”冷七看向胡三金。此时的胡三金可以说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又怕又喜。有时候,没变故才可怕,变数很可能意味着希望。胡三金白手起家混迹到现在,很明白这一点,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敢直视冷七的目光。胡三金指了指外面的大堂。冷七拖死狗一样,拖着那人走到大堂后加了很洋气的玻璃的柜台上。五位数的电话号码,那人气若游丝的抖着手按了很长时间。电话接通的很快,里面倒是个很正常的人的声音,只是很深沉:“喂!”很简单的一个字,却让冷七指关节发白,胸膛极度起伏。“喂!混账,哑巴了!”电话里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冷七嘴角渐渐的就咧开了,很熟悉的声音啊!一辈子也忘不了。姓宋的啊,冤家路窄啊!冷七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神色变幻不定。电话那头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里的声音蓦然凌厉起来:“你想怎样?”冷七沙哑着嗓子:“李梦凯可还在?”没人明白冷七问出这句话时,心中的不安。回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一声轻笑:“别急,还剩口气!”“把他送过来”“说笑话呢?”冷七顿了顿,看了一眼内屋的那些尸体,面无表情的道:“如果没猜错,你们煞费苦心的养在尸体中的这些活蛊,应该很重要吧!”“你敢!”“半个时辰,见不到人,从此长沙没有这间金店!”气氛忽然凝重。电话里的声音有些轻蔑:“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胆量?”冷七嘴角闪过一抹讥讽:“连冠冕堂皇顶着国家部门的宋头都能和苗疆搅和到一块去了,这世上做其它的事情还需要胆量二字吗?”电话里的人,声音猛然粗重,停了片刻:“好!你等着!”************************长沙一间小院里,老宋挂掉电话,闭上眼一言不发的沉默半晌,突然站起身,推开门走到屋外。门外守着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见老宋出来,疑惑的道:“宋叔,怎么了?”老宋皱着眉头看了看夜色:“云杨,什么时辰了?”“快凌晨一点了!”年青人神色茫然。“把人带上,去金店!”“人?宋叔说的人是?”“还能什么人,蛊婆子抓的人!哼,走之前跟苗疆那群人说一声!”“说什么?”云杨一头雾水。老宋神色复杂,看了云杨一眼:“就跟他们说,讨债的人回来了!”云杨愣了半晌,神色隐隐按耐不住的喜色:“冷大哥他…他不是……”云杨的神色瞒不过老宋,挥了挥手赶走了云杨,老宋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那弯素月,神色复杂又有些恍惚。时光仿佛回到三年前的那晚的大雪山,他永远都忘不了,当他要带走冷七的尸体的时候,大雪山突变的赤红夜色,仿佛冥冥中整座大山都在警告他。也正是那一晚,老宋这一生,见到了他以前从不敢去相信的东西。那两个黑白打扮的无常鬼,当自己把手伸向浑身是血的冷七尸体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股让他亡魂大冒的惊恐感,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原本,为了解开他心中的一些谜团,老宋不觉得死一个冷七有什么不对,到了关键时候,如果需要,他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可后来,他发现他好像错了,那个在他眼中无关紧要只是道术上有些天赋的冷七,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冷七啊冷七,你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天大的秘辛,与鬼打湾到底有什么关联……你到底还是回来了么……就在这一晚,长沙城何处地方,都悄悄走出了数道人影,人不多,可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同一时间,捞刀河边。那个瞎眼的老道士刚刚把那破旧的军大氅铺在一颗歪脖子槐树下,酒葫芦只拧开了一半,干瘪的双眼突然惊异的望着一道一闪而过的猩红身影。“这入了邪障的梵志如此急匆匆的又要去害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