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雪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静谧,皎洁清冽。
冷七到底还是没有去龚牛屯。
不管是老邹爷,还是阿沐或者屯子里的其它人,冷七都不想再牵连到他们中任何一个。
离龚牛屯还有些距离的时候,冷七就没有让那个老板子再往前走了。
其一,天色的确晚了。
其二,夜间的温度相比白天,出奇的冷,头顶的夜色已经渐渐的迷蒙起来。
这对魏威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幸事。
可冷七脸色并不好看,心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东西。
“老爷子,行了,把我们送到这儿就成了,您老就回去吧,您是走惯了的,这点儿夜路,难不倒你!!”
冷七从爬犁上跳了下来,嘴上说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掌马的老头儿瘪了瘪嘴,眯着眼看了冷七一会儿,点了点头:“老头子这把岁数,看人还是准的,你们几个小子端的什么碗,吃的什么饭,我也能寻思出个五分来!看你是个爽快人,这山里是真的不安生,这几年,哪年山神不得吃几个你们这样的!嘿,好自为之!”
对老头的话,冷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直到老头儿赶着马消失在山路拐角,冷七脸唰的变了,呼吸也变的粗重起来。
李梦凯和元真子以及背着魏威的六清和尚都彼此干对眼,根本不知道冷七为何如此的不对劲儿。
“老七,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李梦凯不停的搓着手,抖掉衣服上的雪沫。
“有人!”
冷七声音低沉,说着,已经踩着膝盖厚的雪窝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奔了过去。
李梦凯看着四周粗细不等的枯树,迷茫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哪儿来的人!”
可话音刚落,林子那边就已经传出了冷七的吼声:
“站住!”
李梦凯面上一惊,和元真子六清几个人慌忙赶过去。
“还真有人!老七,看清楚了吗!”
冷七话音都在抖:“只看到了背影!他已经跟了我们一炷香的功夫了!”
元真子面上一动,皱着眉头,一言不语,只是低着头看了看雪地上一直曼延到林子深处的一串脚印。
“冷七,你看,这脚印的深度比我们的浅了一半,而且丝毫不乱!要么不是活人,要么这人,身手家底厚的不可想象!”
元真子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在手中不断揉搓。
“所以我追不上他!”
冷七吐了口气,眉间的阴郁浓的厉害。
六清哈着白气,龇牙咧嘴:“跟着脚印走不就妥了,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洒家头皮快结冰了!”
几个人愣了愣,摇头苦笑。
李梦凯把围脖扯下来给六清的光头包了起来:“当局者迷,果然如是!”
人穿的厚,特别是腿上和脚上,要裹得密不透风,不然一旦化开的雪水渗进了裤袜,再遇上冷空气,结果怎样,可想而知。
同样,这么厚的大雪,跑起来很费劲,不大会儿功夫身子就会热起来,热量出不去,就会出汗,结果同样会很严重。
若是离家近,自然没什么,可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只能在雪地上慢慢的走。
道门修心锻体,体力对他们几个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只是当林子里雾气越来越重的时候,那雪地上的脚印,依然漫无尽头。
“追了大半夜了吧!”李梦凯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冷七挤出一丝笑容道:“嗯,不过就快了,离的不远了!你看,方才之前两只脚印相隔较远,前面的已经渐渐紧凑了起来!这人步子已经慢了下来了!”
冷七笑的很勉强。
元真子神色忽然一动,深深的看了一眼冷七:“冷七,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冷七猛的看向元真子,张了张嘴,良久,低下头再次迈开了步子低声说了句:“走吧!”
山势连绵。
当大雾终于降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大雾,大雪,天地之间,全是白的,只有隔着几步远的枯树模糊的黑影,勉强让人的眼睛有了聚焦点。
冷七嘴皮子冻的有些发青,他把外套给了魏威。
常人在这样的天气下,是撑不过一夜的,冷七根本无法想象此时的魏威到底是凭着一股怎样的意念撑到了现在……
原本安静的林子,随着大雾的降临,已经有些躁动起来。
笑声,哭声,惨叫声,怨毒声,在迷蒙的大雾中不时传来,如同在人耳边响起,可细听,却虚无缥缈,无根无源……
冷七记得,九儿曾经说过,两生界关了很多东西,很多在人间呆不了,却又去不了阴间的东西。
浓厚的大雾中,突的惨叫着扑过来了一只东西,扑在了冷七身上。
冷七面色大变,情急之中,掐指捏决,直直点向那青面红眼的尸妖眉心,可当冷七看清了那尸妖的时候,双指突然僵住。
任凭那尸妖双臂缠在自己的腰间,冷七眼中泪珠子却不受控制一样啪嗒嗒往外滚。
滔天的怒意和悲凉,从心底不可抑制的曼延,淹没了冷七的灵魂,冷七只觉得灵魂中仿佛传来了另外一个人若隐若无的悲恸大吼。
那尸妖身上,青灰道袍一如往日。
还有那腰间的桃木道牌,如此熟悉。
冷七没由来的头疼欲裂,梦境中的一幕幕……
当年杨成风和七夜说,棺门弟子,皆被他练成尸煞……
冷七目呲欲裂,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