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缥缈如同天外飘来,悠悠的,明明是暖意的呼唤,却应着那遥远,生生带上了些许寒意。
模糊中,有什么东西割开血肉钉入双膝,其上带着刺骨的冰寒和滚烫,耳边似乎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肉烧焦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那东西被钉入每一处关节,铁锤一下又一下砸下,明明是砸在那钉子上,却一下一下,如同砸在心头,有什么东西顺着鲜血流走,心里先是空空的,后被痛苦所填满,甚至溢出,随着呼吸流出,飘散到空气中,又被吸回。
汗水滴落到眼里,眼皮沉重中蒙上了水意,终于不受重负,意识直直堕入黑暗。耳边的呼唤声愈发遥远了。
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落入眼中的,便是羽天尘那张放大的脸,原本幽深如寒潭的眸中布着丝丝血丝,显得有些狼狈。
楚铭从不曾想,那个外表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羽天尘呆滞了片刻,眼中染上惊喜,还有,惊喜之外的情绪,只是楚铭还来不及捕捉便散去。
“你醒了?渴吗?饿吗?哦,对了,你现在不能用食,我这就让王伯送些水来。”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根本不等楚铭回答,便欲起身抬腿去拿水。
等楚铭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就已经拽住了羽天尘的衣角。
这一动,牵动了身体,软软的,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力气,或许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在了那一抬手上。
没有丝毫痛感,楚铭却感觉有些不适,总觉得,自己,更习惯那种痛。
大掌覆上他的手,其上传来滚烫之意,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有多么冰凉。
羽天尘皱着眉拉过他的手放回原位,声音轻柔却严厉:“乖乖躺着,我去给你拿水。”
白衣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楚铭浑身无力,徒然躺在那儿打量着车厢顶。周围很安静,安静得想梦一样,那个真实的梦,反而更真实,现在回想起来,都能隐约感受到痛意。
身子被扶起来,跌入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身后的人一只手举着杯盏小心翼翼地将水往他嘴中喂,另一只手温柔地按在眉间,抚平他无意中皱起的眉头。
楚铭觉得,更加不真实了。
一杯水下去,他还意犹未尽,但羽天尘却不打算再给他喝,他太久未进食,此时更是急不得。
勉强恢复了点力气,他仰起头靠在羽天尘的颈窝,怔怔地看着他,半张的眼被薄薄的雾气蒸得有些朦胧,手用力地在腿上掐了一下,却丝毫没有痛感。
原来还是梦。他的思维有些迟钝,呆呆地想着,有些失落,却是直接忘了之前哪怕是在梦中,也曾感受过甚于万魂噬骨之痛。
“你掐我干什么?还没有多少力气就别乱动……”羽天尘的话戛然而止,他头微微一偏看着楚铭,眸子暗了暗,声音也有些低沉:“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不保证我会忍得住。”
“啊?”楚铭怔愣地眨了眨眼,先是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羽天尘话语中的意思。
他面色微红,神色肃然地对着羽天尘说道:“我是男的。”
“普天之下,连凡夫俗子也有男宠,馆中也从不乏男妓,修真之人更是不顾忌这些,怎么,你竟不知?”
羽天尘故意把声音拖得细长,见怀中之人脸上的血色尽去,更显苍白,吓得赶紧收了玩笑之意,连忙解释道:“我从没有碰过男人啊……呸呸!我不喜欢男人,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再低头是却发现原本被“惊吓”到的人正把头埋在自己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肩膀耸动着,本就无力,现在更是笑得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都这样了还不忘逗(tiao)弄(xi)自己,自己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冤大头羽天尘无奈而宠溺地笑着,轻抚着楚铭的后背,让他慢慢地缓过来。
“我又做梦了……”
楚铭闷闷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传来,像是在耳边,脖子有些痒,但是羽天尘没有躲,反而用大哥哥一样的语气温柔地询问:“什么梦?”
“噩梦。”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
怀中的人身体颤抖不停,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羽天尘虽然心底很好奇,但终是不忍他如此,决定不再提此事。
他并不知道,因为他无心的一个善举,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醒来的最初几个时辰里,羽天尘断断续续地给楚铭喂了一些水,就这样缓了几个时辰,楚铭已经能自己走动了,但是还是感觉手脚乏力。
他的虚弱不仅仅是因为沉睡太久,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元力。
他的元力漩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形状古怪的幽黑色晶状物。
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脑袋中突然闪过两个大字:妖晶!
楚铭被他的猜测吓到了,如果你作为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你不是人,而是妖,你信吗?(作者:我信!!我信!!我信!!)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楚铭是不会相信的,他的元力本就诡异,就算再发生些什么古怪之事,他也不会太惊讶。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元力,不是妖力。这是徐伯亲口告诉他的。
他小的时候也曾怀疑过,自己会不会其实是妖?他本来也是被一只妖带大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跑去问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