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甄平乐突然的举动,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大部分人保持静观其变。
一个月过去,甄平乐成了普普通通的雇农一名,已经上手了田庄的许多大小事务。
可能也是想自己给自己争口气,本来对她来说是最困难的关卡,没想到她却做得像模像样。拖着她病怏怏的身体,她熬过去了!
最显著的效果不是她会挖土种田了,而是她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身子骨好很多,身量拔高了不只一寸,就连胸前的小山丘,也变成了大山丘。
周嬷嬷开始三五天会来田庄看一次甄平乐,后来变成七八天,再后来十天半个月,很快这个春天就过去了,夏天降临。
炎炎夏日,甄平乐躺在稻草堆上,宁静的夜晚,星光点点,鼻翼里闻到的都是泥土的芬芳,甄平乐很享受这样的平静。她心里放松,嘴里就哼着最近学会的民间歌谣,清透的歌声传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田氏来给甄平乐送饭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嫡女随意懒散的样子。
就算借给田氏一百个胆子,她也想不到,东家会让嫡亲的孙女像雇农一样卑贱的劳作。在田氏眼里,当年被东家救下的时候,她的命就已经不是她的了,而雇农这样的低贱百姓,哪里比得上当贵女那么荣耀。
可是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田氏笑容朗朗的走过去,站在甄平乐身边,看见甄平乐闭着眼睛,她正想着如果不出声叫人的话饭菜很快就会凉了,躺在稻草堆上的人却自己坐了起来。
甄平乐直起身子,看见是田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漠道:“放着吧,碗筷一会儿我自己拿回去。”
田氏这三个月与甄平乐相处起来,知道甄平乐不像初见那时亲近她,田氏虽然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也尽量不在甄平乐眼前晃动。
可是,听说甄平乐很快就要离开田庄了,田氏便想送点东西表示一下。
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摆放好,田氏并没有急着走,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递给了甄平乐。
“这个送给你,是我亲手做的,如果大小姐不嫌弃,还望你能收下。”田氏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少见的用了金丝线缝制,可能也是担心太廉价会送不出去,仅仅一个荷包就花费了田氏一个月的工钱。田氏是真的很喜欢甄平乐,如果她的身份不是卑贱的农妇,她会想着为儿子求娶甄平乐。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的儿子现在是别人的儿子。田氏也还不知道,甄平乐与曲贺天的旧怨累积了两辈子,不是她送点东西,三两句话就能解开的。
甄平乐眼神复杂的盯着田氏粗糙的掌心,她不是嫌弃荷包不好,而是她真的不想与田氏走得太近。田氏是一个本分的人,她生活的很辛苦,但无奈她是那个人的亲娘。
以后甄平乐还要对付曲贺天,不管从哪一方面来想,田氏这个人都只能离她越远越好,当初要不是不知道田氏是曲贺天的生母,第一次见面甄平乐绝对不会表现出对田氏的亲近。
然而三个月过去,因为甄平乐的刻意为之,田氏也知趣的没有打搅她,现在她虽然要走了,但也并不能因为相处的日子久了,就能心软的接受田氏的好处。
甄平乐笑着站起来,狠下心说道:“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很多。”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炫耀,更像是嫌弃,然后甄平乐并不打算解释,如果田氏误会了更好,这样以后两人各不相干,伤害只会更轻一些。世事总是变化无常,谁又能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妇,居然会是她仇人的亲娘呢,只怪命运作弄。
甄平乐表现的很直接,就差没说以后我们还是装作不认识吧,田氏毕竟接触的人不多,虽然生活辛苦,但接触的人很简单,她但还没有学会掩饰情绪。
被拒绝的时候,田氏一瞬间笑容僵在脸上,那种羞愧的表情连甄平乐看着都有些不忍,更别说躲在暗处偷看的曲贺天。
甄平乐面带微笑,等着田氏自己收拾好心情,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以后不用对她总是那么好,渐行渐远才是正道。
田氏黯淡的收回手,还有许多话相对甄平乐说,但是因为刚刚的拒绝,再说什么也是尴尬,田氏拘谨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甄平乐笑笑,呐呐的转身离开了。
甄平乐看着田氏走远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哼!人都走了,还装模作样给谁看?”曲贺天从背地里走出来,他原先躲在草堆后面,要不是田氏一心放在甄平乐身上,恐怕还能惊喜的见到儿子一面。
曲贺天冷冷的注视甄平乐,恨声道:“不过是个败落的孤女,仗着自己一点点的身份肆意欺压百姓,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平日一脸伪善也就罢了,现在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想在我面前博取同情吗?”
说着说着,曲贺天往前走了两步,一伸手就想捏住甄平乐的下巴。
甄平乐镇定自若的往后退两步,根本不把曲贺天放在眼里,冷漠道:“你来干什么,要见你娘的话,她已经走了。”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刺痛了曲贺天的伤口。
他虽然名义上是官家后人,但是追根究底,他骨子里流着一个卑贱的农妇的血液,这是他从来想回忆的过去,却被他人轻易的提及。
曲贺天这一刻想掐死甄平乐。
“你不要得意,我就看你以后能走多远。”曲贺天指着甄平乐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