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长家出来,便向着临近的老太爷家转去,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走下来,看不到半点现代化垃圾,李祀当初还真诧异。
这个时代确实每一处都体现着生产力落后的拙劣贫瘠,然而却少了后世工业雕琢熏染的那份匠气,却也让很多人为了肚子发愁,其中得失李祀觉得自己没资格评判什么。
然而大吃小,高踩低,优胜劣汰,这种最基本法则还是永恒不变的,把对手踩着累累尸骨垫在脚下,你自然就是最有资格在高处笑的那个。
看着村内老太爷那素静的小屋就在近处了,李祀刻意放缓脚步整理一番。
当然不因为对于村里这位活了八十八岁的老人敬重,只是缓解着接近小屋的不适。
这屋子里叫孟修的老人,四十几年前就在这村里呆着了,读过书,却没那个才华考功名,可是活的长久,几年前朝廷征集八十寿者上报,孟修因此得了一枚铜质半印,虽然除了每月能领到些粮食之外,也就剩下个形式上的所谓地位象征,但是在这偏僻小村,已经是村长都要恭敬叫声老太爷的人物。
屋子周围那一种淡淡的压迫感不仅是李祀感觉的到。
就是村里最调皮的孩子,也少有到这屋子附近耍的,李祀自然清楚,这就是所谓上位者的气场,或者是威势,毕竟即便在前世,在某些政府大院,老百姓也都下意识不愿意上前。
这让李祀不住的苦笑,自己前世也是在清北大礼堂作为学生代表演讲的风云人物,就是校内几位堪称国宝的耄耋老人也偶尔谈过几句,即便是系里最严厉的老教授见到自己也乐呵呵的。
若是在取得全省高考状元后,自己比起普通由灰白转化成淡白或是纯白色气运的大学生,算是更高一层的淡红
那么在校内和学校附属相关机构努力两年后的李祀怎么也有纯红气运加身的精英新秀了。
而莫名穿越一场,此刻居然因为一个住着个老头而弥漫白气的屋子感觉到压迫,真是英雄运去不自由。
不过这些微的苦涩,来的莫名,去的也快,李祀心态的调整向来变态,不然也不会街边卖面条受着白眼鄙视还能云淡风轻。
推开门,一个比自家大不了多少的小院子里,颇有几分杂物堆叠的凌乱,一个佝偻老朽到可以用风烛残年来形容的稀疏白发老人,在院里蹒跚走着,许是在透气。
即便耳朵不伶俐,但是门开的时候,还是抬起浑浊的眼睛看过去,然后冲着进门的李祀露出一个和善的神情,牙齿倒是还成,可舌头有些僵的,含糊招呼了句:“今天怎么来了……”
李祀直接推门而入,脚步轻慢,然而这已经算是很失礼了,也就是在白村这种小地方也没那么多讲究,若是换成乡里或是县内的大族,少不得要挨门房几声斥骂的撵走。
一个鳏居的老人,即便在这小村里因为识文断字,受过宴席铜印赏赐而在村民看起来有几分敬畏特殊,到底也是没有啥气势脾气可言的,反倒颇为喜欢和村里孩子说几句话,奈何因为他比一般村民要浓厚很多的气运,以及在这个时代罕见的年纪,再加上那老后丑陋的脸庞,都让村里小童有几分害怕的避开。
李祀自然不受这些影响,本来也是打算和这位村内地位超然的老人熟络,但是奈何这老人的衰朽样子,总能让李祀想起穿越那一夜谢九三那副腐烂老朽的皮囊,进而勾起全身血液被榨干的回忆,因此虽然愿意偶尔上门探望,心底终究抵触,算不得过于亲近。
而且这姓孟的老人,性子本也冷淡,只不过毕竟到了人老情多的年岁,对于这个时不时愿意来和自己说几句话的小孩,乐意给个较为和善的态度。李祀心里自然清楚,所以也不多寒暄问候,而是很手熟的拎着带来的兔子和狍肉径直走向厨房,些许时候就摆了做好的菜肴上来。还特意熬了碗热汤。
老太爷也不客气,在李祀搀扶下进了屋子坐到一边就吃喝起来,显然颇为习惯,这就是李祀一年多来给他养成的,就像是九岁时就乖巧到附近孙家农户那里义务帮忙,从人家客气加怜惜的给这个李家孤儿一点粮食,到今日已经完全不当外人的熟络留他吃饭。
以及周寡妇已经肯接受他半卖半送的兔子肉,猎户张牛肯主动教他下套子,脾气最火爆看到人就没好脸色的冯老爹,居然很乐呵呵的把李祀和自家闺女往一起凑…
吴家媳妇总是抱怨为何李祀不是自家孩子…
李祀这么个手脚麻利,嘴甜聪慧,样子俊俏的小孩子,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让大半个村子习惯并且喜欢他的存在。
仅仅偶尔探望下的老太爷,在吃够了李祀送来的肉之后,都半真半假的说一句你就是生错了地方,要不读书后怎么也能考个功名……
一个前几天才刚刚十一岁的小孩子,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在这村里活的比大部分人都要舒适很多了,若是李祀愿意,大可就这样冻不着、饿不着,过几年把周家老爹那个村里最美人胚的闺女娶回家生娃娃,也算安乐一生。
想到此处,李祀哑然一笑,果然潜移默化四个字不管对自己、对别人都同样可怕,才过了一年多而已,自己居然就生出了几分安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