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药瓶子可没想那么远,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收摊之时,已是晚上,补鞋匠挑起行头,吩咐道:“小鬼,走两步,试试?”
农药瓶子一站起身,脚底麻麻地,一股酥痛,勉强地迈出一步。
“唉哟……”一声,农药瓶子一个裂翘,扑倒在地。
补鞋匠放下担子,呼叫:“小鬼,还能起来吗?”
“大叔,我脚瘸了,走不动啦……”农药瓶子无奈地瘫倒在地上。
“小鬼,你在这等着,回头我再来找你……”
补鞋匠甩下一句,挑着行头,离去了。
农药瓶子斜躺在街边,就如一个瘸腿小乞丐,孤苦无依,可怜兮兮,饥肠辘辘,痛不欲生……
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农药瓶子命不该绝,半个时辰后,补鞋匠出现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上身穿一件带桃心的t恤衫,下面一件粉色裤子。
小女孩有些扭捏,躲在大人身后,怯怯地望着。
农药瓶子心想,自己都这个样子了,难道连小孩都歧视自己?
“小鬼,这是我的孩子,叫小双,是个小弟弟,快叫哥哥……”补鞋匠呼唤小孩。
农药瓶子糊涂了,明明是个小女孩呀,怎么变小弟弟了,难道一颗钉子,把自己的脑子也扎坏啦?
补鞋匠背起农药瓶子,小双欢快地跟在后面,一路喋喋不休:“哥哥……好哦,有伴跟我玩啰。”
这条街直走300米,拐进一条巷子,当时那是一片破烂的旧民宅,大多是青砖黑瓦,还有泥巴墙屋子,跟现在的偏远农村类似。
一个涂脂抹粉,身材有些走样的三、四十来岁的妇人。倚靠在门口叫嚷:“补鞋的,又从哪拐了个破孩子回来?”
“美女,这是个流浪的孤儿,脚受伤了。我带回来养几天。”补鞋匠将农药瓶子放下,小双早已挪来一张小木凳,农药瓶子坐下,四面打量,周边的一切。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你就是受穷的命,平日里叫你来我这儿花点小钱,你还抠门,舍不得掏,活受罪……不过你心肠还好,老婆跑了,还带着这个病孩子,不男不女的,苦命啊!”妇人在对面嚷嚷不停。
小双。不男不女,不是小弟弟吗?
一切充满了疑惑?
“这是住对面屋的阿姨,你没事不要往他那跑,她要做生意的……”补鞋匠交代一番,自顾忙着去做饭去了。
农药瓶子虽然小小年纪,却也知道妇人是做什么营生的。
之前与小伙伴们,就来过此处转悠,一些大一点的孩子,怂恿小伙伴们做一些顺手牵羊、偷鸡摸狗的勾当,比如拿一根长棍子。将人家的裤子挑出,将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
只是看不懂,为何那些粗壮的男人,明明看到小孩在挑战他。然而却不计较,自顾自己完事,或如惊弓之鸟、逃之夭夭,而不像大街上一样,不依不饶。
同样,为什么有很多成年男人。无论老幼,专往这条巷子转悠。
唯一的收获,对类似操皮肉生涯的女人,农药瓶子一看就知,早已超过了自己的年龄,这也是社会大学,教会了他很多书本上无法获取的知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物是人非而已。
如今恩人将自己往这里带,果真如妇人所言,对方要将自己拐卖吗?那以后的命运更为扑溯迷离啦。
听说,专门有拐卖孩子的,要么将小孩弄残疾,去做小乞丐,要不到钱还会被毒打;还有更耸人听闻的,拿小孩身体上的器官去买……
农药瓶子倒抽一口冷气,眼里充满恐惧,可是他有得选择吗?自己的命运就如地上的蚂蚁一样,任人蹂躏。
小双端来一杯水。
一口气喝下,农药瓶子不住地咂舌,似乎是天下美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地叫。
好在没多久,补鞋匠将饭菜已做好,摆在了外屋的小木桌上,三个人准备开餐。
小双懂事的去把米饭盛来。
农药瓶子感激地接过,忍不住狼吞虎咽吃将开来。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补鞋的,你怎么尽干赔本生意,唯独对我那么抠门……”妇人倚靠在门框,搭讪着,“连烟也抽不到你一支,对一个小破孩却那么好?”
农药瓶子的筷子伸缩不前,虽说是一个小孩,还是有尊严的,所谓敏感和脆弱的心,却无比强烈,虽说对方不是这个意思,可自己怎么好意思,放开肚皮,再吃下去?
补鞋匠正在喝酒,此刻拿一个酒瓶,那是没有标签的廉价的散酒,往一只空碗里注入半碗酒水,然后盖上瓶盖,缓缓说道:“我能有几块钱,你还不知道?赶明儿还不知道漂到哪去生存呢?坐下喝酒吧。”
妇人端起,抿了一口,随后啐了一口:“这么难喝的猫尿……”
“哪能跟你相比呀?我补鞋一月的收入也没你几天多呀。”补鞋匠嗫嚅。
“兄弟,谁有钱还来过这种日子呀,也是为了生活,不就是没人养呀,迫不得已哦。”妇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晚上我过来找你聊聊……破小孩吃完了,给他多吃点哦。”
只见农药瓶子的碗底见光,因为行动不便,也不好意思言语,农药瓶子把碗放在了桌上。
为了生活,不能随喜所欲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在最下层,贱如蝼蚁,或大家所不耻的人等,还是不失一份同情弱者的爱。
补鞋匠醉眼迷蒙,呼叫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