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走出公司大门,头也没回,直接拦了一辆的士,快速地赶回了出租屋,然后让司机在楼下等,王海回屋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还没来得及去找房东退房,一屋子家什物品,是王海多年来添置,虽然不是名牌、高档物品,不值多少钱,但终归饱含了自己的心血和感情。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算离开,也不可能全部带走,不就是一些无用的累赘吗?
桌上的一台电视正在播放:“漫搵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罢了,跑路要紧,王海此刻没有什么割舍不了的,他匆匆地拉着一个行李箱,肩上挎着一个手提包,怀抱一台电脑主机和配套的显示器。
王海走到的士后面,打开后备箱。
司机叫唤:“老板,你电脑放座位上吧,放后备箱会震坏的啦……”
王海抱着电脑放在车后座上,他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师傅,现在18:00了,我赶时间,20点开的火车,能赶到吗?”
这速度、效率,从公司回出租屋、收拾ok,用了不过30分钟,看来,王海对这一天早有预感,只是来得有些匆忙,淬不及防,但还是有条不紊,可以做到优哉游哉,并没有那么惊慌失措,一如旅游度假般从容,轻松之间又透露出一丝焦虑。
“没问题,你坐好了,我开快点……”司机卯足了劲,一路开得飞快。
前面就是宽阔的火车站广场,火车站大楼上的“河州”二字,熠熠发光,璀璨的灯光,将四面装扮得格外温馨,8年前,王海来到此处的第一天,火车站附近还是一片不毛之地,现在即将离开的这一刻,如此繁华、美丽,可惜与自己无关了。
王海鼻子一酸,眼泪也扑簌而下,这一刻,手机电话来了。
“王海哥,你不是说今晚要给我惊喜的……你现在在哪儿呢?你们工厂的人过来吃饭,都在问你怎么没来呢?”夏荷询问。
王海:“我去市区有些事,难为你还想得起我……工厂里的同事没说什么吧?”
“魏总刚才有问你在什么地方……”夏荷的声音断断续续。
王海隐约感觉夏荷身边另有其人,不由得说话有些哆嗦:“谁在你身边……”
“没有呀?就是来结账的客人……”夏荷的身边确实没有人,她在收银台,抽空给王海打电话,她开始对王海的好感与日俱增,此刻关心地询问,“你在哪儿?我待会去找你。”
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王海要跑路这一刻才主动找,造物弄人啊!
王海的内心还是有一丝小感动,这工作了8年的地方,这一刻异常陌生,他最留恋的却是一个认识不到一月的女子。
王海无奈地叹息,怀疑自己对她的爱到底有几分?
如果不爱,怎么会为了她,铤而走险,不择手段地搞钱,眼看就可以博得美人一笑了,可惜,公司提前对自己采取了措施,将自己开掉了。
如果爱,怎么舍得不辞而别,投向数百公里、也算遥远的东海市,那是自己准备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了,实在是迫不得已,现在他考虑的不是美女对自己的怨恨、失望或得失,他面临的是性命、安全之虞。
这段时间,他拼命地收受供应商相关人员的好处,吃卡拿要,公司将自己辞掉,而自己有勇气去理论吗?如果传出自己要走的消息,那自己还能走得掉吗?
还有一个不好意思说出的理由,他问一些下属同事借钱,不过区区几千元,他现在有的是钱,本来应该在走前还给同事们的,他无意欺骗这些与自己颇有交情的老朋友们,但时间紧迫,只能留待将来了,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
可是,王海有没考虑过?钱是小钱,而一个人的名声是无价的,借了同事的钱跑掉,自己可谓声名狼藉啦,从今往后,他如何面对老朋友们?他还能来河州混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王海已经是自断后路,与这片热土说拜拜啦!
“老板,我的车不能进火车站,你在这儿下吧。”司机停车呼唤。
“好,师傅,我就在这儿下……”王海回应。
耳边传来夏荷的声音:“王海,你在火车站,你是要去哪儿?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了,你骗了同事们的钱,准备跑路了……”
“我……现在有点忙,等会我再打给你。”王海慌忙挂断电话,走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然后盖上,叫唤,“师傅,辛苦你了,好啦。”
的士转瞬间开走了,因为此处不能随便停车、拉客,王海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挎包,满腹心事,踉踉跄跄往火车站售票大厅走。
很快,王海买好了票,距离火车开点还有20分钟,王海不敢停歇,继续往候车室而去,就在检票的这一刻,猛然想起,自己的电脑主机和显示器忘记拿了,不就是放在的士的后座吗?
要是丢了其它的东西还好,电脑可是储存资料的工具,以后工作和生活还少不了它,现在是回去找的士司机,寻回电脑,还是不要了,义无反顾地奔赴远方?
就让这份爱情来决定吧!王海想好了,如果夏荷在乎自己,他马上折回去,寻找的士司机,然后与女孩重叙旧情,如果女孩对自己绝情,自己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