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古禅寺中,枯树台前,两个身影坐在月下。
“和尚,我来这都一个月了,你还没修习完这禅宗内功么?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回洛州玩啊~”万昭仪翘着双腿,问道。
“要说习,虽然是习全了,可是这内功到现在也不及当初的五成,我还是没有悟透这禅宗度己的法门。”道衍叹了口气。
“怎的说?”女子问道。
“感觉意犹不达,难以大成,当下仅仅是会了个基本。”道衍解释道。
“哪里不对么?要不要本姑娘教你?”万昭仪见男子沉眉不悦,故意打趣道。
道衍眉头一扬,瞧了女子片刻“万大小姐,你这洗髓经修完,倒是口气大了许多。”
“那还不是你教的?”女子撇了他一眼,“再说,那日你在谷底轿中答应我,不要喊我大小姐…”
“那喊什么?”道衍装模作样,故意问道。
“你忘了么?”万昭仪脸色转冷,似有不悦。
“阿弥陀佛,开个玩笑,丫头你别生气,我喊你昭仪便是了。”道衍咧嘴打趣道。
“那不就是了,装疯卖傻,你这呆子。”万昭仪得意道,“对了,你这那老和尚师父拒绝了舅父的邀请,听说辞去了帝师之位。”
“嗯。”道衍点了点头,“老和尚悟透佛性,终于抛下顾忌。”
“哟,怎的听起来,倒像你是师父,他是徒弟了?”女子取笑道。
道衍摇了摇头,“师父这辈子过得不易,我听闻本来这古禅寺住持本是他师兄久空,可后来他师兄习这禅宗的无名佛典,武功尽失,不久就坐化了。”
“那不是更好,否则久禅也当不上住持,哪有现在这般风光,进宫都是大张旗鼓。”女子奇道。
“前些日子我不是还在说么?不着相,不执心,师父也是个随性成佛的人,可惜受了朝廷束缚太久,渐渐失了自由。”道衍叹了口气。
“你不喜欢当这古禅寺的住持么?”女子又问。
“何止不愿,我更希望以后能行走天下,随心所欲。”道衍笑道。
“既然你不想当着住持,干嘛不还俗罢了…”女子低声喃喃着。
“嗯?”道衍一愣“你说什么?”
“没什么。”女子摇了摇头,摆起玉足踢腾着,“你倒是好了…可以自由自在,说不当住持就可以不当。”
“哦?莫非你爹逼你出家当住持了?”道衍笑道。
“呸,你才被逼出家呢。”女子娇哼道。
“我是自愿的,阿弥陀佛...”道衍打着佛语“当和尚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
“我也想自由自在…”万昭仪拾起树下枯叶,抬头望着玉盘,“明镜台,菩提根,枯木难逢春。”
道衍笑了笑“丫头还文绉绉的。”他双手一合,淡淡道“白袍僧,红绸伊,古寺落两人。”
“古古怪怪,什么句子。”女子闻言面色稍红,嗔怪道。
“和尚就随口一说,我本就不是那读书的秀才。”道衍笑道。
“嗯…你要是秀才我可看不上你。”万昭仪噗嗤一笑。
“阿弥陀佛,昭仪姑娘,你着相了。”道衍淡淡道。
“什么昭仪姑娘,昭仪就是昭仪。”女子哼声道,忽的眉目一转,“和尚,你看我!”说着,女子跳将起来,拍了拍裙后尘土,玉指一抬,腰身低盈。但见她美目流露喜悦,玉足缓缓轻迈,淡淡转了两个圈。
“好!”道衍拍手赞道,“这几个身段,可比那日将军府的舞姬们好看多了,可惜…”
“可惜什么?”万昭仪心中明白这和尚说的什么,右手一低,行了半步,腰肢一转,背身倒了下来。
“丫头?你这!”道衍但觉怀中一柔,女子体温缓缓传来,他赶忙闭目念起佛经,平心静气。
“你这呆子,谁叫你抱我了!看我手上!”万昭仪柔声笑骂道。
“嗯?”道衍似有不信,片刻才慢慢睁开双眼,只见万昭仪递来一个木瓶。
“恩恩?”道衍嗅了片刻,大叫到“好家伙!丫头,这竟是百年若下?”
“怕是有两百多年了。”女子笑道,“你这和尚无酒不欢么?刚刚也是说的可惜没酒!现在有酒喝了,倒说说我这舞如何?”
道衍点头赞道“还是丫头你懂我,你这舞嘛,好看,好看!”男子说着也不知如何评价,他只觉面前女子举手抬足,柔媚异常,身段盈盈,堪比洛神。
“嗯,好看便好。”女子知道他不是秀才那吊袋子酸坛,也不再逼问。
过了片刻,女子脱开和尚手臂,脚步流转开来,片刻舞了三四圈,秀眉轻扬,红绸拂开,白袍低摆,香萦如烟,盈盈压低腰肢,口中柔声念道“红绸轻足,玉带盈摆,此时无曲低言。青丝垂肩,落雁明珠,梁州流年难追。白袍菩提,锦缎袈裟,少僧笑谈佛性。长安华景,将军宴间,过客化缘李唐。策马随行,幽谷三关,依依相伴不离。悬崖百丈,临海相逼,死生最是两心。度己如来,相思唯卿,脉脉骤乱如丝。晓寒深处,尘梦旖旎,郎君可知我意?”
“昭仪…”道衍听了这词,长叹一口气“此事本我不愿提起,可到底脱不出你的影子,罢了,今日且说个究竟。”
“呆子,你不愿提就算了,我又怎会逼你?只不过此刻心头…”万昭仪眼圈有些泛红,“此刻有些难受。”
“我这一个俗世的和尚,孤苦伶仃,得你相伴这么久,缘分不浅,甚是高兴。可你这心意,我如何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