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我离山已经有四百多年将近五百年的光景,而你说阿青是你和甘舍子的女儿,阿青现在不过十六七岁,你说的这件事,莫不成这事发生在不到二十年前?”女又好似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赶紧问道。只见凤九娘看着她,道:“不,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事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女又看到凤九娘缓缓站了起来,一脸凝重,想了许久,才道:“的确,的确是几百年前的事,阿青,也已经三百多岁了。”女又和扶苏一脸震惊,于是又听到凤九娘娓娓道来:“所有的不死人,皆是因为对世间的执念,生了不死念,长了长生线,方能长生不死,可是在他们成了不死人之后,就会来到乾南山不死镇,我记得,那年我因为得知老父战死的消息,一夜之间哭断了肝肠,醒来之后就在不死镇里,我起初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哪里,后来也渐渐懂了,我一直相信我夫君没有死,我记得你娘说,总有一天我父亲会活着回来,我知道,一定会。甘舍子一直都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传言,用不死人的飞灰炼制丹药,人服了可以长生不老,可是,若是不死人没有断了不死念,就不会化成飞灰,我记得,那时甘舍子将我抓回道观,甘舍子的师傅是个恶毒的道人,我也曾受过严刑拷打,软磨硬泡他们就是奈何我不得,要知道,不死人连生死都可以超脱,更何况这种人间炼狱的荼毒,于是,他们用甘舍子作饵,假意放了我,在这时,甘舍子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小主最是知道,女子的软肋,无外乎一个男人,一来二去,我与他暗生情愫,可是那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不过是他师傅设下的一个圈套,要我钟意于他,随之棒打鸳鸯,以此,或许能断了我的不死念。”
女又道:“这世上最难揣测便是人心,我想,甘舍子是真的爱上了你,不然,也不会和你有了阿青。”
凤九娘点点头,继续道:“其实,若是他从未动心或许也就不用受此折磨,那时我刚生了阿青,他日日抱着阿青,有时候会傻笑,我多次问他,他都不告诉我,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句,若是有朝一日他负了我,要我千万不要再去找他。他走的时候我只道他是回山复命罢了,我想和他一起回山,他不准,说他师傅狠毒无比,若是知道我有个女儿,定会用我的女儿做要挟。从他走了之后,我每日都在等他,阿青一日一日长大,在阿青十七岁那年,我将我们的过去都告诉了阿青,阿青哭了,她说,总有一天,甘舍子一定会回来找我们,和我们一家团聚。我望着阿青也哭了,就这样,阿青也成了不死人,阿青问我为什么不去找甘舍子,我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我知道,人活不过百年,我怕我再找到甘舍子,只找到他的一具尸骨,可是我还是很想他,我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带着阿青去找他。”凤九娘说着说着就哭了。
“找到了么?”女又问。
凤九娘道:“没有,我一直找,找了几百年,也累了,就带着阿青回到了这里。庆幸的是,这几百年间,没有人发现我们的身份,让我们得以在时间苟存多年。”
扶苏道:“方才见到阿青姑娘,天真烂漫的样子,倒也活得自在,九娘,你有阿青陪伴,也好过你一人。”女又想了想,问:“我方才见阿青,她手上并没有长生线,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娘摇摇头,道:“我也很奇怪,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索性,没有也好,不会引人注意,就不会招来杀生之祸。”
扶苏又问:“那后来呢?为何又儿听闻你们一家三口迁到象郡之后,发生了妖道将甘舍子抓走之类。”
“十年前,一个蓝衣女子带着一个疯汉路过我家,满身的伤疤,顶着个赖利头,瞎了一边眼睛,那疯汉嘴里一直叫着阿青阿青,又说着他要去乾南山,山里有个新娘等着他云云。那个蓝衣女子告诉我,疯汉是她师祖,甘舍子,那女子说,她是从井底将他救出来的,那时他已经痴傻,只是一个劲的哀求她带他去找乾南山,他在乾南山里有个新娘在等着他,所以,才带着他前来找我们,时隔几百年,阿青都已经几百岁了,早看尽了风云变幻,可是当阿青再看到甘舍子的时候,她哭了,我也哭了。甘舍子受尽了同门中人的折磨之后,虽然疯了,却也因为断不了的执念,竟然成了不死人,我不知道该喜还是悲,他已经不记得我的样子和名字,他只记得阿青,和乾南山里的新娘,迟来的团聚不知道能欢喜多久,那蓝衣女子叫南玉,是山中的一个女弟子,因为可怜甘舍子才带他回来,南玉说生怕有同门追杀,所以我们今后只能隐姓埋名过生活,而她会一直保护我们,我看着陌生的女子将信将疑,后来才搬到了象郡。”
“你说的南玉,可是今日在柜台里的那个蓝衣女子?一直看着我们的那个?你真的相信她?”扶苏问。女又也注意到了,道:“你就真的信了她的话?”
“起初是不信的,后来过了几年,相安无事也就淡忘了,若不是五年前那个妖道找上门来,带走了甘舍子,我恐怕我们会一直这样相处下去。我质问南玉是不是我们之中的奸细,南玉只道冤枉,她以前是个民家女子,不得已上山修道,现在将甘舍子带回来,不过也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