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回过神来的时候,颜笑歌刚被颜煜领着过来见礼。
结果谁也没想到,没等颜笑歌福身,陈述扑通一声就在跪地上了,不止是颜笑歌傻眼了,连颜煜也是一脸错愕。
然后陈述咚咚往地上叩了三个响头:“臣给婉仪娘娘请安。”
颜笑歌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传说中的陈阎王了。颜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住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陈述跟个小厮一样把他女儿请上主位。
等颜煜反应过来,陈述已经开始回忆当年跟着熹宗皇帝如何如何了。
颜笑歌沉默不说话,颜煜也插不上话来,只能听着陈述在那边拿着酒一边一个人喝一边哭。
陈述真的在哭。他其实还是挺怀念那个对他万般好的熹宗皇帝的。
“娘娘是不知道,先帝当年那是苦啊……”陈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颜笑歌抬了下眼皮子,看着颜煜在边上急的一脑门子汗,然后看陈述好像完全没看到一样继续唠嗑,“先帝多么不容易啊,娘娘您进宫的时候,先帝的日子已经是好过了,只有我们这些老臣知道啊,先帝心里苦啊……”
就算没见过宋熹宗,颜笑歌也是知道这个皇帝过的真是一点都不苦。随心所欲的很,也是任性的很。不过陈述老泪纵横的样子,颜笑歌实在不知道怎么插上这句话,而且她也看出来了。陈述这番做作地哭,恐怕是哭给颜煜看的,就是不知道这陈述到底有什么所图了。眼看着陈述哭得没完没了了,颜笑歌眼珠子一转,拿起帕子也呜呜地哭了起来:”陈大人说的这些话我是半分听不懂啊,我入宫三年连皇上都没见着……‘
“……‘这回轮到陈述怔住了。颜家这个长女他是知道的,这个只有一个秀才爹的人怎么会被选进宫的事都被他查出来了,加上多年来对熹宗后宫的了解,他心中勾画出来的颜家大姑娘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温柔单纯的人,换而言之,是个好骗的人。
他当然知道颜煜的想法是什么,他别的没有,貌美的女儿还是有几个的,颜煜急着想上他的船却不知道他本人是急着想要下船的。但是这船以后给谁却又得有个名目。
颜笑歌是个非常好的名目,他是熹宗的鹰犬,颜笑歌曾经是熹宗的嫔妃,也就是他半个主人了,他把熹宗留下的东西随便送给一个人,江南士族毕竟不会简单就接受。但是若是有熹宗妃嫔这个幌子在,事情总是好办很多。
本来想着,这些人就算没得宠,在外人面前总要撑个面子,两人一起哭下先帝就变得有感情了,把熹宗遗孀这个身份给她坐实了,以后不管是当靶子还是当门面,办事也方便,结果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实心眼还是怎么的,居然就这么明晃晃地把从没见过宋熹宗这种话给说出来了……
陈述简直有点哭笑不得,这还是书呆子颜煜教出来的女儿吗?
还好颜煜还是按照他的想法来的,一听女儿说从未见过皇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立刻喝到:“胡说什么呢!”
陈述一听有了台阶,立刻跟上,斜睨了颜煜一点,不轻不重地说道:“混账,天地君亲师,婉仪娘娘是有品阶的,你哪里能随便训斥。”
颜煜被陈述这么一瞪,登时腿肚子都有点发颤,好像被什么不得了的猛兽给盯上了一般。还在嘴巴里准备训人的话也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倒是颜笑歌好似没听到一般,带着哭音说道:“爹爹教训我那是应该的。”
陈述心里这会是真发苦了,装作一副慈爱的样子看着颜笑歌:“娘娘,天地君亲师,君是在亲之前的。”
“汴梁都被烧掉了,哪里还来的君啊。”颜笑歌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呜呜咽咽地说道,“那大火烧的,天都红了半边那,听说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都被新皇帝给抓走了呢。我们这些就是当宫女放出来。”
陈述被彻底噎住了。
他这会有点闹不明白了,这个颜家大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真精明。
他拼命要把熹宗遗孀的身份按到她身上,她却说熹宗真正的老婆们都被抓走了,言下之意就是她压根就不是熹宗的老婆。
随后转念一想,那后宫的脏腌事若真是个白的,哪里能活了三年还这么精神,想来是个芝麻馅的汤圆。顿时收起了一开始的轻视的心。
其实颜笑歌不知道陈述到底想干嘛,但是他这种手握重兵在现在这个时局下简直可以是一方霸主的人,突然之间放下身段做刚才那副样子,必然是别有图谋的。她颜笑歌没钱没权勉强算有色,但是刚才的样子又不像贪色,她唯一特别的就是曾经是宋熹宗的妃子这一点了。
她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特别的人,所以她赶紧话里话外的把自己和宋熹宗划开了界限。
陈述一听果然把话题岔开了,没再说两句就直接起身告辞了。
颜煜什么话都没跟陈述说上,心里是懊恼得很,想要发作颜笑歌又想起刚才陈述在的时候斜睨他的那一眼,胆气就一下子没有了,在那边吹胡子瞪眼睛的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能眼睁睁看着颜笑歌带着春暖告辞了。
春暖刚开了颜笑歌的房门,已经换了一身小厮衣服的薛鹊儿就已经冲过来了:“听说你去见陈阎王了,陈阎王有没有为难你?”
颜笑歌笑着摸摸他已经洗干净的脑袋:“为啥都叫他陈阎王?我看这个陈大人还不错啊。”
薛鹊儿撇撇嘴:“我听说这个陈阎王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