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很静,夜子硕无疑给了她足够的空间思考,可凤薇怜此刻近距离地盯着夜子硕线条清贵的侧脸,他的目光已转向舱外,袖袂飘扬,目有深思,数十年沧桑演变,人心化石,可凤薇怜依旧觉得他还是丰神得不可方物。章节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以夜子硕的地位,他还在争些什么,可这近日一幕幕缓缓在眼前闪过,一个结论也慢慢在心底汇聚瑚。
朝臣无一不知当年夜子硕的故事,那种绵延数十万年的纠葛令他不得不与旧党结为死敌。既是死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可如今想来,还有一种可能。
他能为龙神女的未来,与他们同归于尽。
或许……是因为深爱吧,凤薇怜还是会相信,不论眼前这个男人是否功成名就坐俯朝堂,他的内心一处还是完好的,坚持的,与纯澈的。
能容得下花神琼光与她的宗族,这些年来没有点的胸怀,是做不到的铄。
也不怪,花神爱他痴狂。
沉默中,凤薇怜终于开口,却不为朝堂。“别说婚娶,陛下的心再容不下旁人了。”
龙骁涵对龙姒裹是什么感情?凤薇怜盯着自己掌心缭乱的纹路,笑得真正言不由衷。
可观眼前这个男人,他握着杯的手如此得平静,静得连水酒微颤都看得清。
凤薇怜终于刺痛的闭上眼前。
时至今日,不论她承不承认,西海龙姒裹已然牢牢拽住这天下最重要两个男人的心。
呵呵,现下想来,龙骁涵留意她,不过是夜子硕说出的秘密——同是年少习武,同是身经百战,惺惺相惜罢了。
原来家国利益,帝位社稷,果真能寸寸葬送旧人的心……
眼中有泪被她随意抹去,男人似感受什么,顿了一下,也没有回头,她端起酒一口干尽。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这步以心埋葬的局,捧捧心碎,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他必胜无疑。
她不会将手中的东西做任何用途。
罢了……罢了。
凤薇怜思及此,浑身仿若也跟着经过一场战斗般无力,一时与他一同望着那片纯净海屿。
花香沁心,时光静好,果然是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西海,果然是自己不能开口拒绝的地方。
有些心酸地垂下眼帘,她黯然一笑,抬头问,“夜綦瑧,你赢了。(千千)我但我只想问你费了如此大的工夫说服我,你到底是为了……”
夜子硕直接打断她,“龙姒裹。”
言简意赅,答得如此毫不犹豫!
凤薇怜惊骇捂唇。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他低低的嗓音里,分明是倾注了感情的!
阳光破云而出,金芒射|进船舱,清风迎面,凤薇怜道了此刻才真正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表情,他从始至终都不曾退去那抹虔诚笑意。
他是真的出自诚意……
多么神奇,多么不可思议,从前征战四方,俯卧朝堂的夜子硕,如今能笑得如此毫无深意。
原来始终多想的只有自己。
这个男人……凤薇怜久久不能言语。
可她转念一想,龙姒裹呢?她虽能战,但久未现身,可想而知她的身体早被掏空,可权奸蛊惑,世人早已善恶不辨,她的非战之罪,他如何作想?
“大人以为,何以为道?公主之所为,是否为道,是否逆道?”
夜子硕,到时,你会怎么选。
没来由的一番话,她此刻似乎更加关心的是他的想法。
夜子硕凝望她,阳光此刻穿过窗帐照在他的脸上,昏亮不定“道吗?”他笑着,“凡是自然的,就是必然的,没有选择余地。这就是道。”
道言,生老病死不过是一切有生之物的必经历程,可‘无择可选’‘顺其自然’二词,说来容易,于凡人眼中难如登天,难道对仙神来说就是易如反掌吗?
夜子硕眸光闪动,心神有一丝被搅乱迷乱,背脊直抵窗口。
他曾坚信太素渺茫,故万物由道而生,再回返于道,一切不过堕落鬼与神。如果真如其所言,如果这真是神明示意,那么为何他们这一生,信神拜神,却不曾有片刻安宁。
自然而来,遂命而去。
萼华当日的说辞,想让能她平静的来,从容的去这话,怕也是在安慰他吧。
而他这数万年伴随着阿裹慢慢的成长时光,在战与非战间焦灼,在命于非命间徒劳,他真正却发觉,重观大道,‘天生万物,天养万物’,虽是至理圣言,可这种崇尚虚无,用从“无”来说明“玄”的想法,却真正把道自身的无能为力全推给了天意!
也将她全部的喜悲交给了天意。
嗤笑一声,他绝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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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道是随缘,道是天意,统摄阴阳。外力加涉使其悖行,难道就不是有违天道渊罡吗?”她静静地道。
“见民有罹辜,不闻;感天不垂怜,不问;窥蜚短流长,不悲;闻哀歌万里,不悯!敢问凤族长,如若这便是世人世代信道的所为——神明不佑。那么凤族长,今后谁又愿奉神,谁来信道!?”
夜子硕觉得全身发凉,通身冷酷,笑了声,落在凤薇怜眼里却是种别样的危惧。
凤薇顿时无言。
善因祸而福,转败而为功。
这一刻,凤薇怜才明白夜子硕的用意,他是真正出于对世事的考量而认定龙姒裹所作所为,并非自己原测的一味偏护。
是啊,这个男人又何尝不知呢,即便战争终引来后患,虽大道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