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最后关头停下来,彭奈脸色惨白,头伏在方向盘上大口喘着粗气,头发上脖子上满是汗水。
我陡然鼻子一酸,抓着扶手眼眶一湿,险些没出息的哭出来。
我原本喝了两杯红酒还带了些酒意,被这么一吓,就算是烂醉如泥的人都会吓醒。
我抖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彭奈,你没事吧?”
彭奈充耳不闻,突然直起身,抖着手拉开车门,步履虚浮的往河里走去。
我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忙拉开车门跟下去。
我们的车前轮已经开进了河里,如果不是刹车及时,恐怕我们此刻已经沦为水鬼了。
彭奈着了魔似的往河中央走去,湍急的河水已经没到了他的大腿,可他却浑然不觉,好像是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
“彭奈!”
我惊呼着趟过河水向他而去,可他却依旧背对着我,像是一个听不到任何声音的聋子。
河底的石头长满青苔,十分滑腻,我走的急了,脚被崴了一下。
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会游泳,他很害怕水。
我顾不得脚腕的疼痛,加快速度向他游去。
就在我的指尖快要触碰到他手臂的时候,一个大浪打来,他整个人忽然就消失在了水面之上。
我慌忙一个猛子扎下去,在漆黑一片的河水之中搜寻着他。
还好,不一会儿功夫我就找到了他,他眼睛半眯着,没有一丝光彩,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彭奈,你怎么了?”
我轻拍他的面颊,然而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我拖着他往岸上游去,他像是一块沉在河底多年的石头一般,纹丝不动,任我摆布。
河水湍急,我们被往下游冲了很远,不知道接下来会被冲到什么地方去。
两岸是一片黑漆漆的树木丛,我游了半天靠不了岸,身后的彭奈根本就不挣扎,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我心下着急,可自己能力有限,体力也在迅速减退中,手上没了力气,只听扑通一声,彭奈又跌进了河里。
我顾不得太多,又一个猛子扎下去。
这次费了半天功夫才找到他,幸而这条河虽然湍急,但河水并不太深。
我拉过彭奈的手,让他伏在我背上。
可他的手却丝毫使不上力,整个人只有出气没了进气。
我心下慌乱却只能强自镇定,观察着河岸两边的情况。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棵垂木,长长的枝干和树叶垂入水里。
我已经顾不上这查看这树枝够不够结实了,伸手用力拉住那根救命的树枝,用脚蹬着泥泞的堤岸,总算稳住了身子。
大约折腾了十分钟后,我终于把彭奈连拖带拽的弄上了岸,来不及休息就开始给他做心脏复苏。
还好上大学时学过简单的人工呼吸方法,否则现在我可能就只有抱着彭奈哭的份了。
我让彭奈仰卧在一块还算干燥的地面上,伸手松开他的领带、衬衣扣子和皮带,对他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头发上的水顺着脸颊滴落到彭奈的衣服上,进行了几次按压后他依然毫无反应,像是一个在冰棺中沉睡多年的死人。
我擦了把脸上的水,一手捏住他的嘴唇,然后深吸一大口气,迅速用力向他嘴唇内吹气。
一连好几次人工呼吸后,彭奈终于把胸腔里的水给吐了出来,剧烈咳嗽起来。
我挪动脚,发现刚才崴到的地方肿了一个大包。
刚才下河没有做准备活动,在河里万分紧张还不觉得,现在全身肌肉陡然松懈下来,两条腿都开始不听使唤的抽起筋起来。
这里是荒郊野岭,连个路灯光亮都没有,更不可能有人会来这里救我们,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感袭上我的心头。
我们顺着河道漂了很远,车距离现在上岸的地方至少有两三公里,而****泡了水早就不能打了,现在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青蛙呱呱乱叫着,蝉鸣间歇性的响起,一旁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是老鼠或是其他什么可怖的动物。
我下意识的抱紧彭奈,可他却依旧沉默着,好像死过去了一般。
但我知道他还活着,他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我记得以前上野外生存课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在野外最怕的不是猛兽和意外,而是绝望。
可是此时此刻,我真的绝望极了。
漆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算不上明亮的月亮,月亮周围的一圈光晕像是长了一层白色的绒毛一般。
夜风吹过湿漉漉的头发和身体,让人不由打了个寒战。
“彭奈,你还好吗?”
“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我现在好害怕。”
“彭奈,你别这样……”
我拥紧彭奈,可他并没有抱我,两只手垂着,一双眼睛看向某个地方,目光呆滞至极。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几个小时之前我们明明还手牵手一起去参加宴会,为什么一切在慕天姿出现之后就变了样?
彭奈究竟和慕天姿有什么样不为人知的过往?为什么我认识彭奈这么久却从没听他说起过慕天姿呢?
“彭奈,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你听得见的,对不对?”
回答我的依旧是一片沉默,终于,我放弃了,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人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
不知道我们这样等了多久,只觉得远处传来一些虚无的人声,我打起精神去听,好像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