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走盘山路让人晕眩,我又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几乎要将胆汁都给吐出来。
都说人身体疲倦或者生病的时候最脆弱,人一脆弱就变得多愁善感,现在看来,这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摸身上的纸巾,结果摸了半天也没能摸到,正预备起身去车子里拿,刚一抬头,一张纸巾就递到了我的鼻子底下。
“谢谢。”
我对司机道了谢,伸手去接那纸巾,那人却直接帮我擦了擦嘴角。
我心里猛地一顿,颤着睫毛抬头看去,逆着日光,那人的脸煞是好看。
气质高贵,宛若天人。
“彭……彭奈!”
我又惊又喜,张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眼泪突然就破闸而出。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我重复说着同一句话,心里各种情绪翻滚着。
他身上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薄荷清香,让人怀念又安心。
这让我想起曾经无数个在他怀中入睡的夜晚,或许我们刚经历过一场**,他紧紧抱着我,将下巴枕在我的头顶,轻声同我道晚安。
“晨晨。”
他喊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拿纸巾温柔细致的擦着我嘴角的污渍。
“陆清晨,你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照顾自己?”
分明是责怪的话语,我却从里面听出了满满的责怪。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我就知道……”
他把我拥入怀里,下巴搁在我的头顶,轻笑道:“晨晨,生日快乐。不过好像有些迟了。”
一点都不迟,只要是你给的祝福,永远都不会迟。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我预备等到今天太阳下山,如果你不来,我就会离开。让人高兴的是,你来了,终于来了,可见你还是放不下我的。”
所谓默契,就是无论你在哪里,我心里都牵挂着你。你想去的地方,我能够想象。
夕阳洒在他浓黑的头发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子。
曾经风光无限万众瞩目的男人,如今却消瘦成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我紧紧拥着他,贪恋着他身上的馥郁。
好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留不动,好希望这就是永远。
可惜这只是我的愿望,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前方的路还很崎岖,至少这一段,我会陪他走下去。
司机适时上前提醒我们:“太阳快下山了,走山路危险,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彭奈抬眸看了司机一眼,点点头,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回程的路上,车厢内安静的厉害。
我明明有很多话要和彭奈说,如今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好像害怕我随时会变成一道光消失一样。
我知道谢家人和如今漫天的流言蜚语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可我却只能这样默默陪着他,因为我害怕自己一开口就刺痛了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汽车开进城,在加油站加油的时候,彭奈终于开口问我:“晨晨,如果……如果我去坐牢,你会不会来看我?”
我诧异的转头望向他,满脸不可置信。
坐牢?他究竟在说什么?
彭奈弯了弯唇,一贯的没太多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我曾经挣扎过,努力的想改变这一切,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就好像……我爱你,很爱你,却始终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他……
他究竟在说什么?
“彭奈……”
“你先听我说完。”他截住我的话,“无论是谢思达还是尼奥,全部都是我,虽然连我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定论,但是,天姿的确是我杀死的,那个花盆是我推下去的,这都是既定的事实。既然是我做出的事情,那么我就得为这件事情负责。”
负责?
他要怎么负责?
如果他承认了慕天姿的死与他无关,要么他就要去做精神鉴定证明自己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这样免除刑事责罚,然后因为病情给他人造成危害被关进精神病院,要么就直接因为谋杀而坐牢。
以上两个结果,我都不愿意看到。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侧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问:“晨晨,你害怕吗?”
我害怕,我现在害怕极了。
害怕失去你,更怕你受伤害。
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彭奈,其实自从他出生以来,这个世界就对他充满了恶意。
父亲的冷淡,母亲的憎恶,外公的严苛,外婆的放任,慕天姿的轻视,整个谢家的冷淡……
唯一真心待他的朋友,怕是只有左晨辉了罢。
如果彭奈不是谢家的外孙呢?那么左晨辉这样的官家子弟还会这么巴心巴肝的为他好吗?
我不知道。
彭奈伸出另外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干燥的掌心一阵温暖。
“晨晨,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舍不得你的。我听陆清浅说你要和金睿景结婚了,忘记给你道喜了。可我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呵呵,说来也巧,我们竟然都了你。”
金睿景他……爱我吗?
“你这几天过的好吗?还和他在一起吗?”
我摇了摇头说:“我辞职了,搬去了陆清浅家里。”
彭奈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天在订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