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下意识转身,怔了半秒,又返过去,大大方方踏进屋子,喊了声:“太子殿下

他站在那,没有动,仍旧背对着她。

徐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他看着的是那日病中探望为她提的字画。

秀外慧中。

太子道:“那日不该提这四字,没心没肺更适合。”语气清冷,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结冰的山中溪水。

他转过身,深沉黑眸,视线搁浅,目不转睛。

“徐二,是孤小瞧你了。”他一字一句咬着词,一边挪着步子上前。

姿态优雅,不紧不慢,仿佛林中胸有成竹的猎人。

徐冉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黑夜昏昏,烛光荡荡,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怀抱强劲有力,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肩头摩挲。

“不要闹了。”

——

徐冉整个脑袋被迫埋在他的肩膀处,鼻间全是他身上清淡的薄荷香。

闭上眼,午后阳光慵懒的春华殿浮现眼前。

玉瓷缸里飘起果香,荡在风里,他在榻上斜躺着看书,她在那方小小的书桌前伏案疾笔。

美好而宁静。

徐冉眼睛一酸,垂在身侧的手捏住衣袖,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次我考了第二。”

太子抚上她的后脑勺,动作轻柔地顺着黑锻般的青丝蹭了蹭,“孤知道,若是没有写错字,就是第一名。”

徐冉忽地觉得心头一涩,仰起头推开他,“不,你不知道。”

太子伸手去拉她,徐冉不让他靠近,一来一往,最终因为力量的悬殊,又被他锢在臂膀中。

挣脱不了,索性捶他,眼泪鼻涕全往他衣袍上蹭,声音颤颤的:“……不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

太子任由她捶打,“不要说气话。”

徐冉想起那些日子里两个人谁也不理谁,想起练字练一夜晚只因为他说那个字她写得不好,想起他甩鞭扬长而去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呛住,她呼不过气来。

她说:“……我有多努力……你从来不知道……”

“……你是太子……是储君……是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

“……我已经……已经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讨你欢心……”

她忽地捂住脸,眼泪从指间肆虐而出,似崩堤的洪水,由一开始的小声抽泣转而变成嚎啕大哭,最后索性连脸也不遮了,就这么赤条条地将一张哭花的脸露在他面前。

太子就这么静静地听着看着。

等她哭够了,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轻启薄唇,问:“那你想要什么?”

徐冉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他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不留余地。她还来不及说出的那句”你都不问问我想要什么”淤在胸腔,他轻轻巧巧一句话,她又变成了那个被掌控的人。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他哄哄她,像那次她参加书赛时他坚定的鼓励,听他说一句:“孤相信你。”

她胆小又懦弱,她做不到一个人孤独无助地前进。

她承认,她害怕了。

所以——

徐冉推开他递来的巾帕,从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泪,抬起眼睛,“我不想要什么,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

“徐冉!”

一声怒吼,黑夜中他清俊的侧脸像是蒙了一层冰,拳头攥紧,极力隐忍。

徐冉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声音越发响亮:“太子殿下,你走吧。”

太子凝视她,咬牙切齿道:“你让谁走?”

徐冉扬起下巴,“你。”

太子往外走,回头道:“徐冉,你别后悔。”

徐冉回道:“谁后悔谁是小狗。”

太子摔门而去。

空无一人的寂静似大网扑来,徐冉怔怔愣了许久,而后跑去点瓷灯。光亮燃起的瞬间,黑暗和恐惧仿佛全都熄灭,徐冉盯着那点子星火,喃喃骂了一句。

“我他妈绝对不后悔,绝对。”

东街。

收摊回家的小贩们纷纷看向大道上浩浩荡荡前进的人。徐老爷走在最前方,徐府所有的奴仆跟随其后,总共一百多来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下午老爷突然召集所有人往街上来看花灯的事情。

萧氏走得腿都累了,推推徐老爷,不满道:“老爷,哪里有花灯看?都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

徐老爷只好让大家停下来,找了个小摊扶着萧氏坐下,温言软语地哄两句。

萧氏扫了眼队伍,抱怨地戳了戳徐老爷。突发奇想看什么花灯,竟然还将府里所有人都带了出来,一个人都不许留在府中。不由地担心起自己的儿女来,都这个点了,徐丰值班结束该回府了,徐娇和徐佳去了襄阳王府,徐冉去了苏府,应该也都要回家了。倘若回了家见到空无一人的宅府,还不得吓住?

徐老爷听了萧氏的担忧,只得苦笑,勉强安慰道:“不会的,孩子们都大了,哪里就这么胆小了?”

他也不想做出带着全府人出来看花灯的荒唐举动,无奈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根本无法拒绝。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殿下那边应该已经和冉冉和好,是时候回去了。

然后领着大部队往回走。

众人觉得稀罕,入徐府伺候,老爷虽然干过荒唐事,但将他们全部带离府宅的事情,这还是头一回。哪个达官贵人家里连门童都不许留,就这么一路晃荡出来了?

事实证明,萧氏的担心并非多余,不多久徐丰轮班结束回家,扯着嗓子在前


状态提示:第117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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