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秀荣从小就是个要强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可是她又不能跑去挨个解释。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也得要人家相信才行呀,不出三天她就病倒了,齐氏走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呢。谁承想,这一别就再也没有再见过面。
话说那江元山的爹也不是个什么好饼,他年轻的时候什么都干,后来有了钱了就回到烧锅屯盖起了大院,娶了一房好媳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一共生了九个孩子,结果就只活下了两个女儿和最小的儿子。其他的六个儿子全都不到一岁就夭折了,这让他们夫妻把这剩下的三个孩子当成宝儿一样,当然了最宝贝的还是小儿子,两个闺女要差得多。但是在重男轻女十分严重的乡下,能像她们那样长大也是不多见的了。
这个江元山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个什么心思,现在正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就人模狗样的去找齐旺财,说要迎娶齐秀荣。事情到了这里,就到了齐氏不知道的部分了,她只是知道爹娘为了面子把妹妹给赶出了家门,想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外面可咋活呀?所以她恨,恨爹娘狠心,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来从来不回娘家与他们断了走动的原因所在。这一次要不是爹娘的处境如此的凄惨,她才不会理他们,说实在的,这一段日子她过得很是煎熬。一方面是割舍不断的亲情,而另一方面又是满腔的恨意,让她对双亲时冷时热的不知如何是好,而齐家老两口也是尽量多帮忙,极力的避免给她添麻烦。
当时刘旺财就回决了江家的提亲,可是孙氏在江家人走了之后,去找小女儿。她原本是想劝劝秀荣,要不就想开了,不管别人说啥都不要在乎。要不就嫁给江元山,他人是轻浮,可是他家却是村里过得最好的。这男人不懂事没啥,娶了妻生了子自然就会懂事儿了。也不知道是她没有说清楚,还是齐秀荣没有听清楚,反正呢,孙氏以为闺女想通了,放心的回房去睡了。
结果没想到,当天夜里齐秀荣就离家出走,第二天到处找的时候,有村民说昨天夜里起夜,看到她往北山的方向走了。从此之后的十几年来,别说是音信,就是生死都不知道,孙氏也因为这件事情一下子病倒了,家里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长媳江氏。也就是这样他们家的当家人就变成了江氏,他们老两口在家里的地位,就像那山上流下来的雨水一样,一个劲儿的往下淌,最后还被人家给赶出来了。
“不对呀,娘,你不是给我捎信儿说,妹妹她不守妇道是被你们生生给赶出去的吗?”齐氏一下子就听出了事情的不对来,她当时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恨爹娘这么多年。
“我们哪会赶她?我当时捎信儿让你帮着找找,如果她来找你的话就把她给留住了,我们好来接她。可是谁想到你婆婆说,出嫁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让我们以后少来麻烦你,别借着由头尽想着打秋风的好事儿。”孙氏原本不想说,可是现在事情出现了差头,她才说出来的。
“不可能呀,那一年我姥姥婆病了,我婆婆在她老家呆了小半年呢。我们前脚从屯子里回来,她后脚儿就走了,当时还是来福去送的呢。”齐氏说完一下子就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哪想到与孙氏说到了块儿去了。
“是大嫂。”
“是老大家的。”
两母女相认了这么久,一直相处的不自然,却直到今天才把误会解开,齐氏一下子扑到娘的怀里,痛哭起来。她哭自己的不孝,让爹娘受了这么多的苦;她哭自己恨了这么多年,却是所恨非人;她哭自己白白的蹉跎十几年的光阴,少了多少次承欢膝下的机会……总之她有太多太多的悔与过、怨与恨。孙氏抱着自己的闺女也是泪流满面,原来她没变,她还是以前那个懂事儿孝顺的好闺女。
古彩云知道了她们的事情,羡慕的看着她们母女可以解开误会,以后她们就可以心底坦荡的一起生活。可是自己呢?永远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候,爹娘说走就走了,她只能用恨来记住他们,可是现在她连恨都恨不起来了。在这里她生活得很好真的很好,可是哪怕他们对她再好上一百倍,这里再怎么有家的感觉,但终究不是她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