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很困!
他想休息一下,只一下也是好的。
可他不能停下来,他要继续向前走,他的手不能松,他的脚步不能停,他的神经不能断,他要继续向前走,怀中人不能耽搁,身后的危险也还未解除,所以他不能松懈.
他咬着牙向前继续走,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他想要是早知道会爬这么陡的山路他就不会和那个叫栎岚的男人争吵了。.那拼死的嘶吼与挣扎,简直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路上一块石头绊了他一脚,使他一个酿跄摔倒在地,差dian没将迎花抛出去。跪在地上的他死死抱着迎花的身体,稳住身子后的他将头贴在她心窝处,感受着她心脏一下一下虚弱的跳动。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接下来我一定好好看路,不会再吓到你了。”他满心歉意。
“你说我们能逃过这一劫吗?.一定能的对不对?”他问迎花,将嘴贴在她紧闭的唇瓣上,闭着眼轻轻摩擦,仿佛在从中获取力量。
而却没人回答他。荒凉到没有一块遮掩物的山腰上只有他和一个陷入昏死中的女人,这话一出便成了空谷绝响,连空气都不会流动了。
他抬头,眼神忽然转为凌厉。他抱着迎花努力站起身子,又开始一步一步向上爬,很久后才又愤愤的说:“我们都没做错什么,上天不能对我们那么残忍.”
上天不能对他们那么残忍,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一生为官清廉,未贪未奢,纵使做蒋府的棋子也是为了保全性命,没有做错。而她则从不敢奢望太多,到后来为了自己的爱人甘愿忍受鞭刑和辱骂,更是没有做错什么。
他们都没有错。他们早已打算将这份在世人眼中肮脏又脆弱的爱情隐在不见天日的黑暗当中了,只盼在暗夜中能够相聚取暖便是足以。是命运非得将他们逼到这步田地,是命运在玩弄他们,那并不是他们的错。
相信若是可以重新选择,他打死也不会接受蒋丞相的好意,然后恍然才明白。哪是只有升官这么简单,升官后还要娶自己不喜欢的人为妻,还有为他做牛做马啊。
娶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人,做一些午夜梦回想起来都会心颤的事情。那带着毒瘤的好意,不仅扑灭了他刚刚燃起的对爱情与抱负的期盼与热忱,更是荒尽了他六年的青春光景啊。
他抱着迎花的胳膊已经使不上劲了。他颓然的将身子靠在一块石头上,仰着头大口呼吸。而她却还是没有一dian要醒来的意图,只是有一声没一声的浅浅呼吸证明她确实是活着的。
接下来的路不能用陡来说了,那是险。
他的前面是一个如被刀削过般垂下来的峭壁,就算是浑身是力气的壮年汉子都要一个人一个人的爬才能越过去,更别提此时薛志山和迎花的状况了。
他不敢休息太长时间,只一刻便又开始动身了。
他要趁着天还未亮赶紧逃,能逃多远是多远。
现在后面已经听不到打斗的声音,只有水流声,而离得太远就连水流声都是那么模糊虚幻。寒风阵阵,只有黑暗包裹着他疲惫的身体,四周安静的可怕。
“我要把你放在背上了,前面比较难走,你要抓紧了我呀。”他在对迎花说话,很小声,很温柔地说话。
他将迎花放在背上,一手回搂她的腰身,一手扒着岩石费力地向上爬。到了一处地方,他不得不两只手使力才能上去,可背后的迎花怎么办?
只要一下就好,只要自己两只手使劲爬上去那剩下的路就好走了,所以就先松手一下也没关系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背上昏死中的人怎么能抓的紧呢,他也真是犯了糊涂。只感觉一阵风吹来,后背一凉,再转身就看到迎花翻滚着下落渐渐陷入黑暗中身影了。
“迎花!”他嘶吼着大叫,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竟也冒出了一个奇怪又令他激动的想法。
还是放手算了吧。正好,和她一起掉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他两脚放空,闭上双眼,打算放手的时候,一个冰冷又压抑的声音从他的头ding上方传来,吓得他立马张开双眼望去。虽然望到的仍旧是一片漆黑,可他还是瞪着大眼惊恐的望去,似乎那是唯一的光亮。
“还愣在那里作什么!快上来。我已将她放在铁索桥头,快带着她离开这里。.快dian!”
原来洛奈刚赶到这里就听到了薛志山的惨叫,情急之中他以全力飞奔过来,将正在向下掉落的迎花接住。他脚踩在一块岩石上借力,又是一个直掠而上,直接飞身到山ding将迎花放到了桥头。
当刚接住她身体的时候洛奈便心生颤意。
因为她的身体太冰凉了,抱在怀里竟一dian生气都没有。幸亏洛奈将手贴在她鼻翼间感受到了气息的存在,否则他真的会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既然还有气,洛奈也就没再多想。他尽量小心的将她放平在地上,回头吩咐了薛志山几句便又掠身而下,离开了这里。
薛志山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从这么高的地方飞上来又飞下去,还气不喘神不虚,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他急忙继续向上爬,卯足了劲的爬。直到洛奈已经飞身走远,直到他也终于爬上了山ding来到迎花身旁,才恍然惊觉。
这个男人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仔细想来,竟和侍卫府的钟副统领声音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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