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绣裙?
那直挺挺倒下的背影?
楚王妃!
颜含玉心底瞬间生出不详的预感,匆忙上前,那躺在地上人竟然……
双目紧闭!
纹丝不动!
她,没命了?
颜含玉半跪着,忙探手摸到脉博,无一丝脉动,又探到脖颈,无跃动,还有鼻息,全然没有呼吸。
身体还有余热,分明就是出事不久。
眉下一指,眼角开外两指之距有一粒银珠,颜含玉一惊,忙伸手触及到太阳穴,是一根银针全然莫入,正是最为致命一击,已经回天无术!
眉宇间突然跳个不停。
银针可救人,亦可伤人。
人体有两大死穴,太阳和哑门,随意打击必然见阎王,正是银针全部莫入,这才必死无疑。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最是可怕。
师父授她医术之前就说过,学医为救人,可也能伤人,伤人之术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她也只是在伤那只白貂的时候用过一次封息之法。
她拔出银针,而那根银针就是她的,正是宴前楚王妃跟她纠缠时出手的银针!
此刻竟然扎在楚王妃的死穴!
再抬眼的一瞬间数十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正巧让一群人看到她与死者在一起,手里捏着的是她的银针。
是碰巧?
好一场巧合!
这难道不是一场阴谋?
“王妃?”
“殿下请节哀,楚王妃已死。”颜含玉站起身。
她此刻异常的冷静,因为此刻的场面容不得她糊涂。
赵惟吉神情一顿,望着她的目光怔怔,“你说什么?”
颜含玉重复了一遍,“她死了!”
她不做任何辩解,因为与她无关。
本是一场成年礼,却在宰相府上发生了命案,死者还是楚王妃,数十双眼睛亲眼看到死者旁边是清容县主。
此事怎样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揭过,只怕她还没出陆府,京中就会流言满天飞。
等待衙门来人之前,陆家大门紧闭,所有仆从婢子都聚在大院。
陆老爷和楚王殿下为首坐在大厅等待。
整个陆家上下静的可怕,一片死寂,楚王殿下和宰相大人不说话,谁都不敢议论。
颜含玉站在那里,来回的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还有见过的所有人。
这一场命案,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上午,她与楚王妃发生争持。
下午,楚王妃就出事。
人命攸关,她很可能面临的结果就是死劫!
好一个毒计!
好一个杀招!
谁想杀她?
谁要她死?
一连串的事从头至尾竟然毫无破绽可言。
如若此案不破,她就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那么,杀害楚王妃的人到底是谁?
最有可能就是楚王妃熟悉之人,而这个人就在陆府。
想来想去嫌疑最大的竟然就是一言不发端坐着的楚王殿下。
今日到陆府他只带了两个人,一个赵宽,另一个也是常跟在他身后的熟悉面孔袁恒。
而楚王妃身边根本没带人。
颜含玉自小就跟他相识,如何敢相信他会杀自己的结发妻子?
即使他不喜欢,也不可能去杀人。
那个性情爽朗的少年,曾和她有过最纯真的友谊,还曾为她抗旨。
会想要杀她吗?
就算他不想杀她,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定是有那种心思的。
她不是第一次遇劫,不是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含玉只觉得腿脚略麻,陆府终于有了动静。
“殿下,宰相大人。”
京兆尹汪耿匆匆而来,已是最快的速度。
汪耿忙让仵作验尸。
“回殿下,王妃脉息全无,身体还有余温,死亡时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结果是……王妃全身上下无任何伤口,死因不明。请问殿下,不知是否要请坐婆再来细验?”
颜含玉上前一步,“伤在死穴,右侧太阳穴银针整根刺入,银针在这里。”
递过去自己拔出的银针。
汪耿接过,“银针杀人,这倒是少见!”又吩咐身后到衙役道,“去查查这个银针是谁的?”
“我的。”
清婉的声音刚落,汪耿伸出的手一僵,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死的人是楚王妃不说,最大的嫌疑人还是清容县主!
“大人!”
而此刻去问话的其中一个衙役来回话。
“查出来了吗?”汪耿忙恢复神态。
“是,大人。楚王妃上午跟清容县主起了争执,后来在宴席上,楚王妃最先离席,当时跟众人在宴客厅用膳之时还好好的,后来有几个人见到楚王妃就是隔着宴客厅一个院子的香椿树下,清容县主就在案发现场,手拿凶器……”
这些话的意思明显直指她是凶手,可却都是事实。
“清容县主,劳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京兆尹汪耿的态度已算恭敬。
两个衙役走上前。
颜含玉静静的,身形未动,也不说话。
今日这一局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如果跟着他们走,焉能有命在?
如果她不明不白的被暗杀,那么她就是畏罪自杀!
她的目光对着赵惟吉,这一刻似乎在等他开口。
赵惟吉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坐姿,纹丝不动,似是周围的一切都打扰不到他,甚至连目光都未抬起。
那个上午还跟她解释谢婷为何不曾来的人是他吗?
终归是道路殊途吧。
该失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