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黎川出狱那天,a市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傅染抱臂站在大厦窗边,眺望远方监狱的方向,有片刻的恍惚。或许都是女人,她特别心系秦多宝的命运。
而秦多宝一出监狱,就被人押上车。
她没问来人是谁,她甚至没有挣扎。她曾说过,她做出选择,就做好承受后果的打算。
只是当那个陌生粗壮男人压在她身上,脱她裤子时,她难以忍受的挣扎了几下,随即,拳头毫不留情砸在她腹部,脸上。
“娘的,这女人怎么不哭,不带劲。给我把她弄哭,我给你加双倍钱。”阴冷狠绝的男声在不远处无情抱怨,秦多宝隐约认得那声音的主人,是厉黎川的某个朋友,姓毛。
裤子被脱掉,里面还有一条内裤——最后的遮羞布。
秦多宝绝望地闭上眸,封闭身体的全部感官,不要听,不要看,是她自己选择这条路。
但,意料之中被贯穿的疼痛并未传来,秦多宝身上一轻,一件夹克衣重重甩在她脸上,拉链刮破她细嫩的脸部肌肤,尖锐刺痛在体内蔓延开。
秦多宝缓缓睁开眼,对上了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深邃锐眸,里面的厌恶、不屑,化为千万根细长的针,刺穿她的心。
是厉黎川,他将她身上的粗壮男人一脚踹开,将自己的黑色夹克扔在她身上。
他头发短了很多,大约只有三寸,皮肤白了很多,人瘦了,脸颊颧骨凸起,眼睛尤其黑亮,浑身带有隐不可见的戾气。
厉黎川只望了秦多宝一眼,就嫌恶的收回视线,嗓音沙哑对毛宁道:“毛宁,她再怎么说也做过我女人,你这样就是打我脸。”
秦多宝手指轻抓身下床单,他的声音不复以前的清冽低沉,是在里面受了伤吗。
“那你说怎么办?这女人这么犯`贱,难道这么算了。”毛宁忿忿不平。
“还不走,”厉黎川背对秦多宝,冷肃嗓音冰彻入骨,“以后再出现在a市,别怪我不客气。”
秦多宝身子一僵,而后用手背抹掉嘴边血渍,手指颤抖穿好裤子,踉跄的向门外走去。
“厉黎川,就这种货,你还放走她?”毛宁见状,冷嗤道。
厉黎川充耳未闻,只是望着秦多宝消瘦的背,看见那白衬衣下狰狞骨感的骨胛,隐痛蓦地浮上眸底,他突然粗嘎问:“秦多宝,我欠你的,还给你了,但你欠我的呢?”
“一共五十四万八,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秦多宝双腿发虚,她扶住门板,稳住自己如柳絮般的身躯,轻声道。
她老家建新房的钱,她母亲患肠癌住病的钱,她弟弟出国留学的钱……还有其他,很多很多,她都一笔一笔记着,会还给他。
厉黎川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眸底浓稠的自嘲意味。
这夜,厉黎川拒绝所有亲友的相送,轻装简行,去了南方边境。这夜,秦多宝乘着汽车大巴去了北方严寒之地,投奔大学室友。
豆大雨滴击打在大巴车窗上,蜿蜒流下,秦多宝头倚着车窗,呆呆凝视窗外景色,过往一帧帧划过她的脑海。
她探访冤案,被黑`社会打击报复,周围同事朋友俱都和她划清界限,厉黎川出面,为她的调查保驾护航;她家遇见强拆迁,她父亲被抓紧牢里,如果没有厉黎川,她父亲连一夜都熬不过。
……还有,厉黎川说:“你弟是个有思想的,送出国深造两年必成大器,钱的话不用担心,让他以后有出息了再还给我。”
甚至于最后,她还记得,病房里,厉黎川陪着她重病的母亲跳舞;护士换床单时,他温柔小心地抱起她母亲。
但残留在她脑海里最深的,却是她在法庭上指证他,一一历数他贪污受贿的罪证,他夹带怒火的眸,紧紧攥着、迸出青筋的拳。
如果没有手铐的束缚,他一定冲上前来,化为凶兽将她撕成碎片。
“妈妈,为什么这阿姨边哭边流鼻血?”旁边有个呆萌的小女孩指着秦多宝,好奇问自己妈妈。
“不知道,来宝宝,咱们换个位置。”当妈的惊恐抱起女儿,远离秦多宝。
秦多宝抽出纸巾,将眼泪、鼻血擦掉。
自此,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天南地北,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