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骁半天没有回过神。
长期以来的困窘生活,让他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唰的惨白——单间病房,顶级专家,这得花多少钱?
然后他又想起,这是程无双一手安排的。
这个喜怒无常,做事全凭一时兴致的女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没理出脉络,一个护士过来找他,笑吟吟的,和曾经他欠费时的态度大相径庭:“小顾先生,我来带你去顾先生的病房。”
高级病区比普通病区安静许多,地面铺着地毯,走路的时候,脚步声被吸走,来往的人不仅少了一大半,交谈的时候也压低了声音。
护士把顾骁送到病房门口,他推门进去,发现房间里只有顾建国一人。
他坐到床沿,握住父亲的手。
顾建国的手并没有发凉,掌心也干燥。他再把手伸进父亲衣领探了探,没有摸到虚汗,轻轻舒了口气,问:“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顾建国眼里带着隐约的无奈:“这是程小姐要求的,实在是奇怪。她说费用她出,还不许我拒绝,找了一堆理由,又说我看着面善,又说你做得不错,换病房就是给你提前发年终奖。后来她干脆不和我说话了,直接让人把我给搬了过来。”
这还真是程无双的风格,不由分说,必须按照她的想法做。
“顾骁,你和程小姐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她给的那些理由实在牵强,我也不好逼问她,你对我说实话吧。”
顾骁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头皮发紧,脸上漫起红潮,咬了咬牙,问:“爸,难道你怀疑我……牺牲色-相?”
顾建国沉默许久,道:“我确实怀疑过。毕竟,程小姐在临水市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你长得又招人。只是,见过她本人之后,我又觉得她做不出这种事。心思不正的人,眼神不会那么干净。”
顾骁舒了口气:“程小姐没有胁迫过我,爸爸,你放心。”
“所以,我更想不通了,程小姐她这是图什么?”
顾骁绞尽脑汁思忖好一会儿,苦笑:“我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没法以常理推测。”
顾建国拍了拍他的手背,温言道:“你得想法子打听清楚,咱们虽然穷,但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这样的大礼。人情不能随便欠。”
“我会问她的。”顾骁见他脸上浮出倦容,伸手替他盖好被子,说,“爸爸,你睡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顾建国合上眼。
病房静了下来,顾骁无事可做,打量周围的陈设。
这间房十分宽敞,窗明几净,阳台外正对着一棵常绿树的树梢,绿意莹然。窗玻璃和门很隔音,听不见一点噪杂声响。
顾建国体虚而敏感,睡眠浅,声音稍微大点就会惊醒,大病房人来人往,人的素质参差不齐,喧闹声是免不了的。他看了看父亲难得的安稳睡颜,心情十分复杂。
他不能白白接受这份莫名的好意,可是,顾建国在这里睡得这么香,他实在不忍将他移回曾经那间人来人往的大病房。
门忽然打开,顾骁转身一看,程无双走进病房,身后跟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
她往床上瞟了一眼,见顾建国睡着了,便压低了声音:“这是给顾叔叔新请的护工,口碑很好,我也考察过他,确实不错。”
护工笑着打招呼:“小顾先生,你好。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可以了。把顾先生交给我,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我会尽职尽责,好好照顾他。”
一看就是性格爽快,做事麻利的人。
他衣服整洁,头发和手都干干净净,素质比曾经的护工高了几个档次。
顾骁和他寒暄两句,走到程无双面前,说:“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走廊尽头的门外是一个小天台,两人走到护栏边站定,顾骁凝视程无双的眼睛,问:“为什么突然给我爸换病房,还请高级护工?”
程无双皱着眉头,说:“顾叔叔先前住的地方,吵吵闹闹,气味奇怪。他身体那么虚,需要大量的睡眠,在那种环境怎么睡?总这样,迟早会神经衰弱,还养什么病?而且,隐私都得不了保障,隔壁床的那个男人,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擦身子,想想就可怕。”
果然是娇养的大小姐。顾骁轻轻一叹,说:“程小姐,谁都想有个独立的,安静的空间静养,但是,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经济条件。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这是没办法的事,虽然不甘心,但也不得不妥协。”
程无双一摊手:“现在不是有条件了吗?你纠结个什么劲?”
“我就是想知道你替我爸张罗的真正原因,毕竟,我们非亲非故,甚至,我还欠了你很多。不要把你糊弄我爸爸的那些理由拿出来,我做的是我的本职工作,配不上你这份贵重的年终奖。”
程无双抿起嘴,眼睛往他臀上瞟了瞟:“还疼不疼?”
屁股被女人盯着看,顾骁很不自在,脸微微一红:“还好,你问这个干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
程无双瞪了他一眼:“不就是让你学了个猫叫,被刺扎了,还传了点绯闻嘛!你至于那么苦大仇深么?煎饺那么咸,粥也咸。不安抚下你,以后谁知道你会做什么给我吃!可别玩食物相生相克的大招,不知不觉把我给吃死了!”
顾骁呆了呆,脸上就像有一团火轰的燃起,辩解道:“对不起,早餐咸了,是我的过失,但这不是故意的。”他动作的时候,裤子的布料摩擦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