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东来道:“她不是一直不过阳历生日,只过农历生日的吗?”
话虽如此说,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问大女儿的生日,因此他底气不足,显得有些心虚。
程无双瞟了田若瑜一眼,道:“我就来吃个饭而已,别想太多。我还没这么low,不至于和你这种东西争风吃醋。”
田东来实在是忍不住了:“程无双,你到底想怎样?若瑜过生日,你不祝贺她也罢了,为什么几次三番折辱她?她待你恭敬友善,你说话这么难听,是不是过分了点?”
田若瑜拉住他的手,眼圈微红,表情恳切:“爸爸,别对姐姐发火,听我说两句好不好?虽然姐姐脾气暴躁了点,但姐姐也有姐姐的立场……而且,姐姐如果不在意你,她也不会这样计较呀。爸爸你不是想让我过个开心的生日吗?那就不要责备姐姐了,好吗?”
程无双往椅背一靠,抱着胳膊,津津有味的看着田若瑜大度宽容地劝解父亲。
叶楚楚颤声道:“程小姐,如果你觉得我碍眼,我马上走。若瑜毕竟是你妹妹啊,请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为难她。”
程无双看向叶楚楚的脸,眸光如冷泉,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因为你的缘故?你认为你这样的存在,能影响到我的情绪和行为方式?叶小姐对自己的信心倒是很足啊。”
叶楚楚抿紧了嘴,一言不发,低下头,眸中渐渐漫出水雾。田若瑜连忙握住母亲的手,田东来大怒:“你马上给我——”
程无双好整以暇的盯着他:“嗯?”
田东来把“滚”字给咽了回去,憋得面红耳赤。
包情人,养私生儿女,这样的事在有钱人的圈子里是常见的事,但是,正妻和婚生子女的地位是外室和私生子女不能比的。
程无双如此不客气,外界也只会说她跋扈不容人,但不会有人说她做错了。他如果站在小三和私生女这边,斥骂或者驱赶程无双,这就是不体面,传出去他就会被讥笑“凤凰男出身就是没规没距”,抬不起头。
再说,程无双社会地位超过了他这个父亲,她只要一开口,程老爷子能饶过他?
田东来几乎把牙咬碎:“……安静点。”
程无双“哦”了一声,扭头对在一边装死人看戏的李总说:“换一套茶具上来。”
李总立刻照办。
程无双不再理会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家人”,让漂亮优雅的琴师弹一曲《流水》,在乐声中悠然烫壶,温杯,置茶,洗茶,高冲,低斟,动作若行云流水,纤长白净的手指灵巧的在茶具中翻动,停下之后,茶香已经盈满整间茶室。
李总有些吃惊。程无双素有跋扈之名,没想到亦有雅致的一面,冲泡功夫茶的手法娴熟而自然,才女田若瑜的手法比起来虽然精细,却有些刻意为之的匠气。
程无双慢慢的闻香品茶,放下茶杯之后,对他说:“刚刚玩得太开心,都忘记正事了。晚饭让你们的厨师好好做,如果真的和评价那样好,那我今后开paty,饮食就全交给你们负责。”
玩得开心……李总想起顾骁手臂上那一圈带血的牙印,立刻出了满头汗,微微垂头,说道:“我去和厨房说一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程无双舒适的坐在垫着锦缎坐垫红木椅上,就在同时,顾骁坐在厨房后门外坚硬的台阶上,看着手臂牙印,脸色晦暗。
李总赶来,把厨师们集合起来,却没有看见他,李大厨指了指后门:“他说他也许得了艾滋病,不和咱们呆了。”
李总翻了个白眼,走了过去,拍了拍他肩膀:“顾骁,这是怎么了?阴阴惨惨的,和文艺青年似的。”
顾骁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说,你别真以为自己被传染上艾滋病了吧?我跟你说,程无双不是一般暴发户家庭的富二代,就算玩也不会玩得太滥。能接近她的小牛郎,也是kevin那种层次的——时刻体检,做好措施,不给客户带来安全隐患。她身体好着呢,你也不会有病,知道不?”
顾骁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刚刚李哥张叔他们都和我说过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颓废?”
“没有得艾滋病,但也许已经得了狂犬病。”
“你……”李总又翻了个白眼,把他骂了一顿,逼着他站在厨师队列里听指示。
他洋洋洒洒说完伺候好程大小姐的重要性,众人立刻齐声保证不辜负领导期望,声若洪钟,他正满意,看见顾骁有气无力的表情,气势又颓了下去。
他必须赶紧去包厢等待吩咐,没空给顾骁进行心理疏导,把张大厨拉到一边,说:“你和他爸关系好,你说的话,他应该会听几句。赶紧让他打起精神来,今天的晚餐,不能出任何篓子。别再神神叨叨的念什么艾滋病狂犬病。”
张大厨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全是因为怕生病。这孩子在外面有兼职,给某家小手表厂商当模特,他手臂带了伤,还恰好是手腕附近,拍摄的时候不是不好交代?老顾还在医院住着,他急着筹钱,这下子几大千没了,能不着急上火?”
李总叹了口气,说:“你去跟他说,如果他今晚表现好,我做主,给他预支三个月工资,如果还不够,我个人借他点钱。”
顾骁的斗志被钱点燃了,精神饱满的去做晚餐前的准备。转眼到了饭点,餐前小菜送上了桌,程无双夹了一筷子翠绿的青笋放入口中,略微一嚼,眼中顿时流出惊艳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