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芸在李兰那意气风发的讲了一些话,待理智回来后又有些害怕。她毕竟是个小孩子,还是女孩,心里不太爱和人争执,于是随着理智的回归,李小芸的心里反而打鼓起来。
她走到家门口,院子里一片漆黑,房屋里倒是点着火烛,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她有些步履艰难,墨迹好久才走到大门前,李小花软绵绵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娘,你可不知道开始那些人开始如何看不起我。”
“搭理他们呢,孩子咱们要肚里长牙,爹娘以为为荣,你李三大叔和金县长私下都同你爹讲,京城的贵人很看重你呢。”
李小花得意的扬起头,说:“我音律不好,便日夜练习,教我们的那位姑姑是老宫女呢,姓夏,曾经伺候过太后娘娘的。”
“哦,是么?我们小花真有出息。”夏春妮摸了摸肚子,慈眉善目的说。
“姑姑说,宫里什么都用最好的。那花式样子在外面都瞅不着,随便拎出来个瓷器花瓶,都恨不得追溯到数百年前。宫女明明是服侍人的奴才,到了外面都成了先生,那些皇帝身边的太监,在官身面前扯高气昂,有的成了监军去前线督战,就是代表皇帝,比将军可有权利。”李小花眼睛带光,仿佛有朝一日她可以这般扬眉吐气。
李旺和夏春妮听着,只觉得是天方夜谭,却妨碍不了两个人胡思乱想,勾勒出一幅美好的远景。李小花此次回来后明显变了个人,谈吐越发得当,眼界更高,重点是模样越来越水灵了。难怪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在城里住着和在乡下被日头晒着,能一样么?
“姑姑还说,先帝曾经特别宠爱一个妃子,那妃子好吃荔枝。可是荔枝这种水果,若离本枝,—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日五日色香味尽去了。然后皇帝动用驿站,采用战时传送消息的渠道,命人用千里快马日夜连成送到荔枝,只为了博得爱妃一笑。”
“那妃子也算是有福气的人。”
“可不是么,乃是真正大福气的贵人,正是当今天后娘娘呢。”李小花眨着眼睛,认真说道。在他们看来,太后娘娘自然是极其尊贵的,至于皇帝和太后娘娘真正的关系如何还轮到他们这种阶层的人暗自猜测。至少大家面子上演着子孝母慈的戏码。
“如此说来,这位老宫女伺候过太后娘娘呀。”夏春妮问着。
李小花点了下头,道:“恩,此次来东宁郡的人是皇后娘娘身边极其看重的太监王德胜。我瞅着别说是金县长,就连郡守大人在王大人和夏姑姑的面前都跟下人似的,特别谄媚。”
夏春妮拍了下她,说:“别这么说人家金县长,咱家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
“哦。”李小花不情愿的应声。她此次和好多家世好的小姐们一起被人教导,只觉得大开眼界。况且她发现了,夏姑姑根本不管你是谁,一切以女孩自身条件说话,所以她才分外努力。夏姑姑看重的是人,而不是你的背景。
其实在宫里这群人眼里,漠北怕是除了靖远侯府欧阳家的人,其他人都算是没有背景。更何况他们东宁郡本身地处偏颇,大多数世家都是旁支子弟,在本地自称世家豪门也就罢了,若是同天天和皇帝打交道的人谈及背景,着实有些可笑。
“成了,你们都别缠着小花问东问西的了,不早了,让小花早些休息吧。”李旺怕女儿辛苦,揉了下她的额头,道:“若有什么委屈,就哭出来,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
李小花看着父亲慈爱的母港,瞬间红了眼眶,点头道:“女儿知晓。咦,妹妹呢,吃饭的时候也不见她人影,跑哪儿玩去了。”
提到小女儿,夏春妮一阵烦闷,说:“又去那寡妇家了。”
李旺不认同的瞥了她一眼,道:“如何讲话呢,丢人现眼。”
夏春妮肚子一挺,说:“哪句话说错了,不是寡妇是什么。你们这群男人一个个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前几日还有人说李兰去员外家绣图,半夜被马车送回来,谁知道干了什么恶心事儿。”
“够了,愚昧妇人。”
李小花见母亲又要发火,劝道:“爹娘,你们何必因为一个寡居妇人吵架,再毁了自个情分。”她转过头,亲昵的搂住夏春妮,说:“娘,爹说你没错,李兰姐姐本就很可怜了,您张口闭口就是寡妇,若是被人听了,作为一村之长的父亲会很难堪。”
夏春妮见李小花笑眯眯的眼睛,气便消去大半,说:“现在又没人,还不许我骂两句么?每次我一说李兰不是,你爹就是这副样子,好像踩了他小辫子似的。谁知道心里是不是惦记什么。”
“我惦记谁了?”李旺一肚子火气。
“爹……”李小花甜甜的声音好像带有治愈能力,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父亲,说:“我才回来两日,你们就要吵着过年么。不过爹,娘之所以会说那李兰不是,还不是因为太爱您啦。您就别和娘生气了。”
夏春妮脸上一红,越看李小花越顺眼,道:“不亏是娘的小棉袄。你若是在家,我和你爹就不会老吵架了,偏偏小芸是个嘴巴笨的,只知道惹你爹生气。”
李小花嗯了一声,道:“走前我会同她聊聊,让小芸知道爹娘的不宜。”提起李小芸,李旺脸色有些发沉,不论哪个父母也不愿意承认卖女儿的事实,习惯性的为自己寻找借口,道:“你若见了小芸,同她好好说说,爹娘都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