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家将军得偿夙愿, 高兴和牛大勇心中也欢喜得紧。只是再深浓的欢喜也禁不住庞统时不时在他们面前显摆的消磨和刺激。一直盼着望着能早些娶妻生子的牛大勇和高兴眼睛红, 心里酸, 直在心中大呼老天不公——像他们这般踏实、稳重又知冷知热的汉子还单着呢,怎么就叫将军这种寡言冷面的得了逞!
好气啊,可还要赔笑赞一声好。
他们等闲不愿凑到庞统跟前, 满腔的怨气尽数撒到了城外那些意图搞事的辽人身上, 直叫他们连连败退, 叫苦不迭,最后不得不龟缩回老家去。至于那个使毒害了庞统和边城诸将士的,倒应了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话,在庞统毒解的那日七窍流血而亡了。
边城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城,引得仁宗龙心甚悦,连下三道旨意, 封赏庞统、牛大勇等人并救人有功的方慕及诸御医。庞统升任殿前都指挥使, 下辖龙虎、天武等军, 戍卫京畿,索性能同方慕等人一同回汴京了。
待送走了传旨的老伴伴, 四下再无生人后,陈灿手扶着腰,直笑得岔了气, 他道:“哈哈哈~还真是遂了两位哥哥的心愿了!这些日子, 你们不是总嘀咕说要被将军和包家娘子闪瞎狗眼了吗?你们留在这儿可不就没事儿了吗!”
“哦?你们两个竟还说过这样的话?”庞统神情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高兴和牛大勇苦着脸缩了缩身子,恨不得将自个儿团成个球。他们心里苦啊,虽说被封了将军, 虽说不用再见再听自家将军有意无意炫耀包家娘子的好,但,他们更不愿就此离了将军和陈灿。
“像什么样子,还不挺直身子!”庞统轻斥道:“至多一年,我们几个定能在京城聚首,莫要做这副小儿女情态!”
高兴和牛大勇挺直了身板,眼泪汪汪的瞅着庞统。
“说甚么也要叫你们来参加我与…的喜宴……”庞统并未提及方慕的名字,含糊了过去。
高兴和牛大勇脸上显露出来的满满的感动瞬间僵住了,他们俩就想说一句话——将军,您走,好走不送!
大将军和包神医他们要回京城啦!这个消息好似长了翅膀一般,不多时便传遍了边城的大街小巷,叫全城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这些朴实可亲的百姓心知他们去京城才会有更好的前程,总是再怎么不舍,也没想着要哭求、阻拦。他们之所以在城中奔走,只是想着尽可能地筹措出一份像样的礼物来。
城里这偌大动静自然瞒不过庞统等人,他们与传旨的总管太监商量过后,决定在次日天色未明时便静悄悄出得城去,不欲惊动城中百姓。只是他们这一行车马还未赶到城门便被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而急匆匆汇聚过来的百姓围堵住了。
“将军和几位神医救了我们的性命,这样的大恩怎么报偿都不为过,这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人群中有人高喊:“您就收下吧!”
“收下吧!”
“就是就是,将军,神医大人,这真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
两位老御医自先皇时就备受信重,家中御赐的字画古玩、奇珍药材就有不少,眼界自不比一般人,不过此刻见百姓手捧肩扛的新鲜药材和卖相不佳的野味,心里就好似燃起了一团火,热乎乎暖融融的。不知不觉间,泪水涌出,湿了眼眶。
“心意咱们领了,东西是万万不能收的!”其中一位老御医语带哽咽道,快垂到胸前的花白胡子颤颤悠悠的。
“况且,咱们这车马有限,哪盛得下这好些稀罕物!”另一位御医玩笑道。
“这……收,收我的!”
“怎么就轮着你了,应该收我的才是!”
“你们两个都得靠后了,咱肩上扛着的这条野猪腿可是用我家祖传的手艺腌好的,滋味最是醇厚!几位大人可得尝尝!”
“腌肉哪比我这个新鲜的獐子肉好!”
“那我这儿还都是药材呢,品相可好!”
还没得到庞统等人的准话儿,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倒是先吵嚷起来了,场面很是火爆,叫人浑然不觉风寒霜重。
眼见着一盏盏灯火自吵嚷的街口逐渐朝远处蔓延开来,庞统心知不该再这样耽搁下去,便叫方慕和两位御医各自在这些个野味山珍和药材中挑一两样最为寻常的,既算是接受了各位乡亲的满腔热情,又不至于影响他们日后的生活。
如此,他们总算能朝城门那儿再动上一动了。这样一路走,一路送,直至城外五里的长亭处,百姓们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红着眼眶目送方慕等人扬鞭远行。
这时节天寒地冻的,自不比春夏和秋时,且不说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御医,就是方慕和飞燕怕也禁不住宿在野外时要遭受的寒凉。因此这一路,他们走得并不急,每每趁着天色尚明时便找客栈或是民宅投宿,怕得就是落得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地。
这一日刚过晌午,大雪倏忽而至,瞧着势头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恰好前去探路的护卫此时来报说前方约一里地开外有一处不小的空宅,房舍尚算完好,只有些破旧,院中枯草杂乱,颇有些荒凉之意。
“眼见雪越下越大,的确该找个地方歇歇脚,也避一避。”方慕道。她与飞燕及两位御医在马车里头风吹不到雪落不到的,只苦了策马赶路的庞统等人,眼下既然有这样合适的地方,破不破败又有什么要紧的。
“正好晌午咱们不过草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