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嫂手中抱着的酒坛子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碎成了许多瓣。正在顺着梯子往屋顶上爬的包兴脚一歪,屁股着地摔了个结实,痛得他眼泪直往外涌。
正在院中友好切磋的牛大勇和高兴手一哆嗦,锋利的刀剑直往地上掉,若不是有庞统出手,这会儿他们的脚指头可能已经搬家了。陈灿则是被荷叶酥呛到了,连灌了几杯水才缓过劲儿来。
“这——这怎么——可能?”周大嫂惊声道。
“是……是真的!”陈嫂子猛喘了几口气,哑着嗓子说道:“小娘子说得果真没错,那乌盆里头当真隐藏着一段惊世奇冤啊!”
……
周大嫂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到了方慕的身上,看得她连连摆手,拒不接受这从天而降的黑锅。
“……巧合,只是巧合而已……”方慕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没错,方慕说得对,就是巧合!”在方慕面前,庞统那可是一星半点的原则都没有,只顾着点头应和,那张想来没甚么表情的俊美面孔上满是笃定之意。
方慕说的对,方慕说什么都对,一切都按方慕说的来!
“呃……对对对,是巧合,巧合,我们都晓得的……”周大嫂和陈嫂子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忙改口道。不过她们两个的表情神色却明显现出了另一重意思——嗯嗯,我们都懂,都懂,小娘子就是喜欢低调。
方慕心思剔透,怎会瞧不出两位大嫂表露出来的意思,对她们那快突破天际的脑洞也是服气的,她心知再怎么辩解两位大嫂也不会相信,于是抿了抿嘴儿没再言语,不过她看向庞统的眸光却异常的温和。
难得的明白人儿啊!
“到底是甚么惊世奇冤啊?”陈灿他们不晓得先前的那些事儿,就没跟着搀和进来,他们只想知道乌盆喊冤的后续。
“乌盆中的冤魂自称名为刘世昌,家住苏州阊门外八宝乡,上有体弱老母,下有三岁稚儿,家中经营着一锦缎行。有一日他出门与人谈生意错过了住店的时辰,便到赵大家借宿,谁承想那夫妻俩见钱起意,心狠手辣害了他的性命,还将他的血肉和泥焚化,烧成了乌盆。”陈嫂子道:“真是可怜呐!”
“这,这也太狠了些吧……”牛大勇瞠目结舌道:“定远这地界也忒可怕了些,我想回边关了!”
“赵大家?”周大嫂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抖着嗓子问道:“可是东塔巷的赵大?妻子是刁氏?”
“那乌盆儿是这样说的。”陈嫂子突然反应过来了,也吓了一跳,声调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她道:“你……你家不就是住在东塔巷吗?这两个该遭天打雷劈的黑心肝是你们街坊?”
“没错。”周大嫂露出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想现在就找房子搬家!
“周大嫂莫慌,此案虽是世间罕有,却不难破,想来要不了多久赵大夫妻便能认罪伏诛,影响不到你们这些街坊邻居的。”方慕安抚道。
牛大勇和高兴他们眸子锃亮,脸上露出了几分急切之意。他们三个齐声问道:“包大人可还在公堂审问此案?”
“是的。”陈嫂子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答道。
“不如我们到前头围观,看看这世间罕有的乌盆喊冤到底是个甚么情况。”陈灿建议道。他的话音未落,牛大勇和高兴便忙不迭地点头,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
“方慕刚才不是言明此案案情简单吗,以包兄的聪明才智,了结此案易如反掌,你们胡乱兴奋做甚么,说不准等你们过去的时候包兄他——”庞统冷眼扫过牛大勇等人,板着脸训斥道。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便叫方慕截住了,她抬眸与庞统的对上,里头透出些欢喜与歉疚来,她道:“若是哥哥知道庞大哥这样看重他,定是十分高兴的。不过……说起来,这乌盆喊冤之事在今日之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牛大哥他们想看也——”
“的确,这样的奇事确实值得一观!”庞统自然听得出方慕话语里的未竟之意,维持着那副正经严肃的神情,点头道。他表现得好像方才训斥想要去围观审案的牛大勇等人,叫他们不要胡乱兴奋的人不是他似的。
呵呵,将军,你这么不要脸官家知道吗?!
呵呵,将军,你这么不要脸太师知道吗?!
呵呵,将军,你这么不要脸方慕姑娘知道吗?!
牛大勇、高兴和陈灿被自家将军那无耻劲儿惊呆了,若是非得这么见风使舵、毫无原则、不要脸皮,那他们还是当一辈子光棍儿好了。
当然,他们就是在心里头想想,嘴巴可闭得严实着呢。他们可不敢坏自家将军的大事!
方慕等人到公堂前头的时候包拯正在审赵大夫妻,不过这两个甚是奸狡,被问了个满头大汗也坚持不肯松口,只说是受了毫无根据的冤枉。他们不知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是被何人摊到县令老爷这里的,不过想着那个锦缎商的尸首都被他们烧成灰了,并未留下什么把柄在外头,便下定了决心不肯承认。
“是你们!是你们夺我钱财,害我性命,还残忍的将我的血肉和了泥做成了盆!纳命来!”乌盆中的冤魂听到赵大夫妻的狡辩之词,怒喊道。不过到底是神魂不稳,声音虽然甚是凄厉,却也渐渐低弱了下去。
刁氏被吓尿了,猛扑到赵大身边,肥鼓鼓的胳膊死死扣住赵大的半边身子,惊叫道:“鬼——鬼呀!老头子,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