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蒙面人佝偻地徒步走近,步步颠簸,仿佛她迈出下一步就会跌倒在这积满灰尘的硬地板上。/
荷衣一动不动,乖巧地坐在地板上,眼睛水灵灵地盯着眼前渐渐走近的老人。她真替老人担心,苍苍白发,瘦如干柴还能有力气行走,就不怕稍有不慎跌个中疯瘫痪什么的。
老人停在荷衣身前五尺的距离,打量荷衣,道:“安达说,郝尔漠国来了一个和姐姐长得相像的姑娘,还搅乱了枝儿的婚礼,得罪了神灵。这个姑娘原来就是你?”说罢,她退后两步,又前进两步,眼光不曾离开过荷衣,“这哪里是像姐姐的样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姐姐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水汪汪的眼珠;水蜜桃的脸蛋,白里透红,红里泛白;鹰一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人;还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面不改色。”
天!荷衣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老人是一个妇人。她那走形干枯的身材相貌和声音明显的不成正比,天籁的声音,苍老佝偻的样貌。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人活着。她究竟是人还是妖?依玛可以食人血,吸取纯阳男子的阳气来保持青春,那这个老妇人又是怎么保持的清亮嗓子?难道又要害以人命,于己方便吗?
“小姑娘,按辈份你得管我叫一声姨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别人。我只是不想让姐姐再伤害任何人,不再伤害我的安达。死了一个依玛,姐姐又回来了。”老妇人自言自语道,说话间越来越靠近荷衣。
荷衣只是盯着老妇人,嗓子哽了又哽也无法发音,那双鹰一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老妇人,没有敌意,没有怕意,平静得如一潭无波无浪的湖水。
老妇人走近,漂亮地声音问道:“小姑娘,告诉姨娘你为什么要来郝尔漠国?你的到来,把郝尔漠国的一切平静都搅乱了。该让我怎么惩罚你?”她听不见荷衣的回答,有些不太高兴地皱了皱原本沟壑般的眉头,道:“告诉姨娘,为什么要来?打破了别人的幸福,也打破了自己的幸福?”
荷衣不动声色,平静地对视老妇人沧桑有力的眼神。
老妇人突然记起,道:“哦……姨娘忘记了,你被我点了哑穴。”说罢,动作缓慢却极有力地替荷衣解了穴,道:“说,为了什么?”
荷衣并不大声,却十分镇定清楚地开口问道:“钦涯在哪里?”
“钦涯?你是说那个长得很像古域国皇帝的男人吗?他是你什么人?”老妇人极有兴趣地问道。
面对这样阴气十足的老女人,荷衣不想惹她不悦。与其逆她,不如顺她意,“他是我夫君。”
老妇人轻盈地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姐姐跟谁的女儿,怎么跟皇帝的儿子搞在一起。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爬到了古域国太后的位置上还不甘心。这恩恩怨怨牵扯来牵扯去,尽然变成是两个国家的了。她始终是不甘心,不甘心。也难为她了,身为一个女人,有本事掌管天下不说,就是那狠毒的心就让人佩服。我怎么就没有她那么狠毒?要不,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老妇人说罢,自个儿打量了个遍,瞧着她自个儿风干般的身子,垂落在胸前整齐却又苍白干枯的几丝残发,那双手上皮骨分裂的人皮。她那眼神越发尖锐,像万千毒针一样散发,心想,曾经万缕青丝、闭月羞花,被心爱的男人疼着,而如今……美好的青春也不过只是烟花开败,亮丽一时。这一切……要怪都应该怪那个女人太狠心。
老妇人的眼神又突然变得慈祥,轻轻对荷衣笑道:“小姑娘,叫一声姨娘,我就告诉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荷衣平静地道:“我只想你告诉我钦涯在哪里?你们对他怎么样了?”
“叫姨娘。”老妇人用人妖的声音清晰地低吼道,让人毛骨悚然。
荷衣沉默,那一刻害怕的心几乎让她窒息,不为怕这老妇人对她下手。而是,而是……她几乎不敢想象,这样阴气浓重的老女人会把钦涯怎样?害怕再一次见到钦涯血淋淋的脸,这一路走得太累,太疲惫。能不能把他的钦涯还给她?就让她用生命去抵押。
泪,酸楚的,绝望的,痛心的,泉涌般夺眶而出,化作两行小溪长流。她泣不成声,“姨娘,钦涯他还活着吗?”她不是被吓哭了,怕了才叫她姨娘。如果叫一声姨娘,她肯告诉她钦涯尚且活着,她愿意叫她千声、万声。
可是,一个可怕的声音让她绝望,“造孽……姐姐为何要种下这辈辈相连的恩怨,棒打了所有的鸳鸯。别怪姨娘狠心拆散你们,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娘亲。”
荷衣几乎用求的,声泪俱下,甘愿低下,“姨娘,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把钦涯怎么了?”
老妇人轻轻笑道:“你是关心你娘亲还是关心你夫君?我可以一一告诉你,你想听哪一个?”
荷衣用泪眼相望,痛到无法言语,细细听着老妇人一句一字道:“那男人对你如此重要,就先说他。你要知道我一个老妇人要打探到有价值的消息是需要钱的,你是宝,他也是宝。为了要赚回本钱,当然也要把你们拿来做买卖。那个男人的身份真是高贵,多少人争着要取他性命,我能不把他卖出去吗?我一个老妇人,要赚钱多么不容易,有的赚我能不赚吗?你自己想一想,他被卖到他的仇人手上,他会有什么下场?他的身份你最清楚不过,他的下场你也最清楚不过。”
钦涯在仇人手上?荷衣眼前一片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