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父皇!
父皇?
那笛声早已勾去了太上皇的魂,以至钦涯在一旁连叫他三声也未打断他专神的倾听。
那是淑妃产下钦涯的第四个年头又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上皇前来她寝宫的次数少了。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娥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秀罗空襦,双双金鹧鸪。(1)
淑妃坐在明镜前,懒懒得照着自己的花容。那样美得韵味,那样美得娇气。只可惜太上皇并不会像以前那样,辰时早起时特意为她插簪别花,描眉上妆。虽然此时的她并不像那些失宠的妃子半年也见不着太上皇的面。但她深深地感受到“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管弦!管弦!春草昭阳路断。”(2)的凄凉。太上皇只是稍微的冷落了她,她却如坐了冷宫。她眼里的爱是完美的,因为她用尽她所有去爱。只是她不明白,这是在后宫,在一个众人服侍一个男人深闺,没有什么完美的爱。
太上皇前来淑妃寝宫,从一日一次变作半月一次,再变作一月一次。那一个月,她盼来了太上皇。
望干秋水,太上皇来时的龙颜却不及曾经的温柔。花灯影下,淑妃的容颜依旧那般美。她渴望地朱唇微起:“皇上,今晚别走。”话还没说话,情不自禁地依进太上皇怀里。像一个怨妇,受了天大的委屈泣声诉哭。
深闺的生活就是这样,深闺的女人命运就是如此。得宠,失宠;望着那个男人前来的方向幻想期望,也望着那个方向惆怅失望。好不容易盼来了那个男人,她才不要放过。
“兰儿!”太上皇觉得自己是太久没有怜爱他的爱妃了,那唇,火热地覆盖住淑妃的朱唇。他把她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那夜,他想弥补对淑妃的亏欠。
就在淑妃快要忘我,快要重温昔日的温存时,那悠悠扬扬的笛声响起。顿时,像卡壳一样,卡断他的激情。他从淑妃身体里退出来,没有说对不起,他走了。
淑妃虽然贤慧,却也一样会跟后宫的佳丽争斗皇帝之宠。后来竟查不到太上皇是因为哪个妃子而冷淡了她。她怎知,是那一索悠扬的笛声?
钦涯五岁时,太上皇没有经过正堂迎娶了新的妃子。封其为贵妃,位居淑妃之上。那贵妃便是天下第一美人儿何妃,古域国护国将军岳一飞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也是那个吹笛之人。谁也不知,那笛声正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何妃入宫的时候,荷衣刚满月。岳一飞宣告将军府,将军夫人不幸生亡。并抬着官材厚葬了何妃。只有岳一飞和太上皇才知道那是他们私下的协议。岳一飞本不会把何妃让给太上皇,却得来何妃的抛弃。不存在的爱,他再坚守也是枉然。罢了,他看到变心后的何妃同太上皇如此的相爱,成全一庄美事也罢。
何妃本想进宫做她该做的事,不曾想过要害哪个女人失宠。和众妃一起分享太上皇,是她不在意的事。谁料那淑妃看似单纯,却推给了她一个害及性命的陷阱。若不是她曾经行走过江湖,哪能那么容易对付淑妃。
云云后宫,其实比江湖还要可怕。何妃曾走过的,在这里未曾见过。淑妃安排了一场特大的好戏,却用了一个三岁小孩都会玩的把戏。她在贵妃何妃的清茶里下了昏**,在她床上安排了一个**的男人。何妃就那样在淑妃计划中顺利地昏迷倒下了。
“本来不想害你,是你太疯狂,抢了我心爱的人。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嫁进了皇宫。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只是在保护自己,你若是见了阎王也别怪我。”淑妃阴恨地说。
那么灵巧、贤慧的女人,也有那么歹毒的心。她要让太上皇看到贵妃何妃跟男人苟和,她要让太上皇除去她的眼中钉。
倘若真让钦涯他父皇看到这一难堪的情景,何妃和那个男人必死无疑。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看到的是淑妃魏贤兰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緾绵的一幕。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有人犯了她,她会加倍的还给她,甚至置她于死地。这就是何妃,不愿犯事,却不会受欺的女人。她行走了江湖二十载,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淑妃。那昏**算什么?她手里有露娇人,给淑妃和那个男人服下,那药效后的火气正好让太上皇撞个正着。
有人的命就是这么贱,这么薄。红颜不复,凋零得太早。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个情字,淑妃真的只是爱太上皇才会有被赐死的那天。她到死都还爱着太上皇。死的时候她是甘愿的,因为她清醒后看到自己跟别的男人交和,她知到压在她身上的人不是太上皇,她觉得可耻。
断头台上,淑妃结束了今生的所有。
那个时候君钦涯五岁,还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孩子。淑妃死的时候,他正在宫里玩得正乐。他娘亲不见了好久,都没有人告诉他。
他觉得奇怪,父皇好久没来带他飞到屋顶上看星星。娘亲也好久没有哄他睡觉。整个皇宫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他问了宫女、太监,不知道半点娘亲死的消息。他也哭了好久,求了好久丫环太监。
“告诉我,娘亲在哪里?告诉我父皇在哪里?”钦涯是太子,却抱着宫女的腿大声苦求。
“娘亲!娘亲?”曾经有他父皇,还有他娘亲笑声的寝宫死气沉沉,在他的哭声下格外的阴沉。那明明是幼稚的童声,却异常的阴冷,跟鬼哭狼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