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惨然道:“臣,为人子嗣却失照拂之责,致使老父遭此劫难,是为不孝,驱军马以换父命,乃是因家事而废国事。是为不忠,陛下意欲陷臣于不忠不孝之地乎,臣再无颜立足于天地之间,今唯有一死而已!”
言罢,何进抢前两步,锵然抽出殿前金吾的佩剑横于颈项之上,意欲自刎。
灵帝大惊失色,急忙双手连摇。急道:“大将军休要冲动,万事好商量,万事好商量哪。”
殿上文武百官亦尽皆色变。心中感叹不已,大将军素有孝名,曾为老父吮疮而不嫌腥臭。今又不愿因家事而废国事,甚至不惜以死要挟天子,真乃国士风范。
何进作色道:“陛下再休提驱军马以救家父事,臣便作罢。”
灵帝着急道:“这便如何是好?”
灵帝正急无策之时,司空袁逢忽然出班奏道:“陛下,臣倒有一策,或可救回国丈亦可免除大将军顾虑。”
灵帝喜道:“爱卿快快道来。”
袁逢正了正衣冠,不慌不忙地说道:“臣尝闻世间有一奇物,名曰巴豆,马匹食之则拉稀不止,步不能行,不如借进献军马之机。将巴豆当成草料一同进献,贼寇不知厉害,当以巴豆喂之,如此一来,2000匹军马非但不能为贼所用,反成累赘,若此时得一虎将。引精兵数千骤尔急之,一千匪贼可破矣。”
灵帝击节叹道:“妙,妙啊!此计甚妙,甚得朕心,爱卿果然不孚朕望,国丈有救矣。”
袁逢淡然应道:“若国丈果然得救,臣却不敢居功。”
灵帝奇道:“这却是为何?”
袁逢答道:“实不相瞒,此计乃小犬所献,初时臣尚以为过于鄙陋难登大雅之堂,故尔斥之,今念及陛下之急,大将军之忧,始才想起,故尔厚颜献策。”
灵帝不以为然道:“此计如此精妙,有何鄙陋?若国丈得救,令郎当记头功。”袁逢道:“此不过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然欲救国丈,却需一员虎将率精锐之师方可。”
灵帝道:“爱卿可有合适人选?”
袁逢道:“还请陛下圣裁,臣实不敢妄言。”扑司杂才。
何进道:“此计既是司空令郎所献,不如就以袁术为将,率三千虎贲前往南阳?”
灵帝一拍大腿,欣然道:“大将军所言甚合朕意!传旨,晋升中军校尉袁术为虎贲中郎将,领南阳太守,率师五千,携西凉军马2000匹,克日奔赴宛城,务要救回国丈,荡平一千匪贼,钦此!”
何进、袁逢同时拜倒丹墀,三呼吾皇圣明,至此,张让始恍然醒悟,何进与袁逢两人演的分明是双簧好戏,他却是中了两人声东击西之计,奈何圣上金口已开,木已成舟,再想挽回已然来不及了,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司徒袁隗不依不挠,上前奏道:“陛下,张让察人不明……”
灵帝把袍袖一拂,皱眉道:“罢了,朕已感疲乏,今日廷议就到此为止。”
张让精神一振,挺直了腰杆扯开嗓子喊道:“今日廷议到此结束,百官罢朝~~”
文武百官纷纷退朝,临出殿时,何进与袁逢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王允府后院,烟波浩渺的荷花池上,精舍雅轩之中。
一名玉面雪芙、身姿妙曼的盛装女子缓缓拜伏于地,脆声说道:“小姐,蝉儿方才得知,今日朝堂之上生了一件大事。”
珠帘内,那娇媚的声音幽幽问道:“什么大事?”
蝉儿道:“为了一件事,一个人,大将军何进与司空袁逢一党,与十常侍张让一党差点当廷翻脸。”
“所为何事?所为何人?”
“南阳黄巾一部残兵,竖起旗号自称一千匪贼,在大头领李明澔的率领下席卷南阳、重占宛城,甚至还劫持了大将军何进的父亲、当今国丈何真,那个李明澔还放出狠话,声称何进若不能于旬日之内驱2000匹军马前往宛城交换,就要杀了何真。”
“结果如何?”
“结果何进和袁逢演了场双簧,张让不知是计吃了个哑巴亏,现在袁逢之子袁术晋升虎贲中郎将,又外放南阳太守,领军在外,与朝中何进互为声援,十常侍一党的日子怕是要更加难过了。”
“那倒也未必,我料张让一党不久必有反击。”
蝉儿道:“令人惊奇的是这个李明澔,竟以区区一千人就攻陷了宛城,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挟当今大将军,而且一开口就是2000匹军马。”
“李明澔?一千匪贼?真的只有一千人吗!?”
“小姐,邸报上写的明明白白,一千匪贼的确只有一千来人,最多不会过两千人,却把整个南阳搅的天翻地覆,围追堵截的数千南阳兵屡战屡败,被打得灰头土脸,甚至连南阳太守秦颉也在累次中计之后,气恨交加竟然咯血而死,死了之后他的尸体还被那个李明澔设计利用,一举袭占了南阳郡治宛城。”
珠帘中,那道妙曼的身姿霍然站了起来,娇媚柔软的声音也变得凝重起来。
“李明澔!?莫非是他?”
“小姐,您认识他吗?是否需要派人与这个李明澔联络?”
“不!”
朦胧中,只见帘中人摇了摇头。
蝉儿不解道:“小姐?”
珠帘中,方才那娇媚的声音又回来了,幽幽地说道:“我本无奈啊。身在府中却无依无靠,算了,我与我义父说一通,我亲自去宛城找这个李明澔!”
...
连绵数日的大雪终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