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四处蔓延着的压迫感一阵阵袭来……
伴随着的是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仿佛是陷进了无休无止的虚空中,但身子却再没了那剧毒下千刀万剐的痛意。(
只是安子衿却觉得自己在往下沉,不断地往下……
蓦地耳边隐约听到了上方传来哗啦的水声。
倏地,身子停住了不断往下的虚浮感。
背后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就像是死前顾璟最后给的怀抱。
那股温热极快地挤走了身后游离着的冰寒。
随后便是一股力量将自己向上托起……
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夺走了她的意识。
渐渐恢复了意识时,耳畔似是还回荡着白君佑的声音。
弑君谋乱……灭九族……
\"住手!\"
安子衿蓦地睁开了眼。
随之便是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一个丫鬟后退了半步,掩嘴惊呼了一声。
睁开眼……
浅紫色的幔帐,紫檀木鎏金祥云纹的架子床……
刚想开口,安子衿便是一阵猛咳,嘴里还夹杂着水草的腥味儿。
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死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了吗?!
死前吞下的那剧毒的确是让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吧?!
可这里……
莫不是自己罪孽太深,竟连死也不得安息?!
视线扫向了这屋子。
不远处安放着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还有几张檀木半枝莲太师椅摆放地整齐。
三彩贴花小柜上摆放着三彩狮子、三彩鸭式盃和一个三彩塔式罐。
一切都是极其陌生的!
自己这是在何处?!
听到了瓷器砸地的声音,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冲进了内室。
她望见因咳嗽而面色潮红的安子衿便是一阵心疼。
这婆子斜签着身子坐在了床沿,连忙将安子衿扶着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一边轻拍着安子衿的背,一边瞪着那丫鬟。
\"怎么伺候的?!瞧见小姐醒了还傻站着?赶紧收拾了这里,本就是借用了三皇子府的客房了,你还要小姐担上恣意妄为、管教不严的罪名?!\"
而安子衿此时却是在那婆子的怀里强忍着极哀痛的哽咽。
这嬷嬷实在是太过熟悉,但却又恍若隔世一般。
这是随母亲嫁入太师府的奶娘季嬷嬷。
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站在一旁的那丫鬟则眼神飘忽,她瞥了眼安子衿,随后连忙伏在了地上,匆忙地用手里的帕子去擦拭那地上的药汁。
本就迷茫的安子衿在见到那丫鬟的容貌时便倏地变了脸。
自己当年从季家回了太师府后,这红药便是安香岚送给自己的贴身丫鬟。
如今她应该是在自己的恩典下脱了奴籍,做了官太太了,怎的还是梳着丫髻跪在那地上?
自己记得分明,自己死前,还是她红药借着夫家的势力,才带着安香岚进了被重重保护起来的安国公府。
若是不然,自己怎会听了安香岚的话,就那般冲进了兵荒马乱的宫城?!
看来……红药从头至尾都是安香岚的人手!
不对!
想到季嬷嬷的话,她猛地身子一颤。
这里是三皇子府的客房?!
自己一动弹便是无休无止地无力感……
她重重地咬了舌尖,一阵袭来的痛意冲击着她!刺激着她!
安子衿咽下了喉咙里似是要喷薄而出的呐喊!
没有错……是自己活过来了!
没错……
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那些人明着暗着谋划着、算计着自己一辈子了!
他们却算不到!
自己还能重新活过来!
她收敛起了眸子里的哀痛,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染着煞气的笑意。
那种如同修罗炼狱里爬出来一般的笑容……
这一世,自己绝对不会再给这些人丝毫的机会!
想踩着我上位是么?
那边要看看你们的命够不够硬了!
红药偷偷抬眼瞥了眼大小姐,谁知竟对上那冰凉到极致的冷眸!
她吓得一个颤抖,倒伏在了地上。
安子衿没有漏过她手腕上的那只银镯子。
银镯子的下方,那美艳的芙蓉花的花瓣一片青黑……
竟然还用了毒?
瞥了眼地上洒了的黄褐色的药汁,安子衿的眸子里冷意渐起。
季嬷嬷不耐地挥手道:\"笨手笨脚的!快下去吧。\"
等那红药退下后,季嬷嬷便对安子衿道:\"小姐……您平日里纵着性子,老奴都依你,可今日您尽然私自去会外男,还……还坠了湖!若是真有个闪失……您让老奴怎的对得起早逝的夫人!\"
这番话将安子衿蓦地拉到了多年的记忆里。
洛阳三皇子fēng_liú儒雅,诗情无双,而自己初回洛阳便赶上了三皇子府里的赏花会。
因着长姐已是定了亲的,不屑于来这种花会,倒是三妹安香岚拉着自己来了这三皇子的府上。
而自己却在花会上被人骗去了湖边,最后还坠了湖!
\"嬷嬷,是何人救了我?\"
季嬷嬷被这清冽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她忙低头,却瞧见了一张苍白却极淡然的面容。
二小姐向来明艳,且性子娇惯。
可如今,这语气极沉稳,倒像是变了个人!
“小姐,老奴赶到时您便在湖边了……”
季嬷嬷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