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路口,沈二爷的马车被拦了下来,他轻轻掀开车帘就看到了一身烟青色站在马车旁的安子衿。
这个女人永远可以以一种入画的姿态站在任何地方,风轻云淡也是美如图卷。
“子衿是来送我?”沈二爷下了车,他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浅灰色的披风衬托出他的面容如玉,但眉梢上仍是挂着一丝不羁,仿佛一切如常。
安子衿轻笑了一声,“今日带了上好的茶来,上回大雪时梅树枝头上收集来的枝头雪水,二爷进来喝一杯再进宫。”
沈二爷回身望了眼那车夫,“外头候着。”
“二爷,还有半个时辰了……”
安子衿浅笑:“一杯茶罢了。”
二人缓步进了茶楼,她在窗边的雅座前站定,“二爷,请吧。”
桌上小巧的茶炉上热水刚好开了,杯盏中的茶叶尖细蜷曲,被水冲开后缓缓沉浮。
沈二爷摩挲着杯盏的杯沿,眼帘微垂,缓缓说道:“子衿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二爷此行可有把握?”安子衿凝神道:“并非子衿不信任二爷,若是不信任也就不会千里迢迢去请,只是这件事的关系重大,二爷身后的沈家也逃不开关系。”
沈二爷晃了晃杯盏,里头的茶叶已经完全舒展开清灵地躺在杯底,杯底勾勒着的是一枝寒梅。
“子衿认为我像是随意决定的人么?”他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在鄙夷自己,这个决定也许真的是因为她那天发间的木簪,也许是她眼眸里的坚毅。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将自己推到了不可掌控的地方,两边皆是悬崖峭壁。( $>>>)
“二爷,我知晓沈家这些年一步步退回到益州甚至快要固步自封一定不是你的本意,这是一次冒险,但这也是一次机遇,子衿唯有企盼二爷一路平安归来。”安子衿举杯抿了口,正好的茶温正好的浓淡。
“平安归来……”沈二爷也举起了杯盏,只是这句话说到了他心中酸涩之处,他就算是归来亦走不进这女人的心里。
“这茶很好。”沈二爷一饮而尽,“子衿,放心等着消息吧。”说完他起身出了茶楼。
安子衿望着他清俊的背影,微微蹙起了眉,分明他是不甘心困于一隅,可他的神情又是说不出的不羁和随意。
宫城之内,养心殿一片寂静。
“圣上放心,一会儿人就该到了,四殿下一定不会看错了人的,这大夫一定治得好您。”叶芝捧着一碗药,浓重的药味儿让她眉头紧蹙。
宣仁帝斜倚在迎枕上闭目养神,他沉声道:“方太医还没有回太医院?”
秦公公上前躬身道:“还不曾,派去找的人也还没有消息来。”
宣仁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叶芝试了试那碗药的温度,开口道:“圣上,这药不烫了。”
“倒了吧。”宣仁帝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药都没有用处。
叶芝一惊,“圣上……”
“圣上!人来了,在殿外候着,要不要宣进来?”秦公公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宣仁帝沉默了许久,他的病情已经拖了许久了,这次也不过是老四的一番心意而已。
“宣。”
秦公公笑着望向了沈二爷,“圣上宣您进去,沈大夫请吧。”
沈二爷望了眼一旁的小厮,抬了抬手,“药箱我自己背进去即可。”
秦公公连忙接过了那小厮身上背着的药箱,笑道:“您可是四殿下的贵客,这些小事还是咱家来做。”
沈二爷一听就知道这秦公公是谁的人了,他微微颔首也不再推辞,迈步朝着内殿而去。
“草民沈佳麟叩见圣上。”
宣仁帝沉默了一瞬,“起来吧。”
沈二爷动作利落地起了身,他从秦公公的手里接过了药箱,“草民奉四殿下的意思来洛阳为圣上医治。”
“老四还没回来?”宣仁帝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问谁,秦公公躬身道:“圣上忘了,四殿下在陵城犯了嗽疾,这才耽误了行程。”
宣仁帝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疲态十分明显。
沈二爷倒是一切如常,虽然眼前的是大周的开国皇帝,可在他眼里也是一个病患而已。
此刻养心殿的门口,薛贵妃铁青着脸斥责道:“本宫你们也敢拦?!”
守门的侍卫这些日子也是颇为头疼,圣上早就下了旨意,无论什么人一概不见。
“娘娘息怒……”
薛贵妃冷冷哼了一声,“还不快去通报?!”她听到了一个不知哪路的大夫都敢进宫来给圣上瞧病,真是只觉得荒诞,这个大夫还是四皇子举荐,这一点就让她满心满腹都是怒火。
秦公公听说了门外的事情,皱着眉望了眼内殿,里头还没有什么动静,那大夫大概还没瞧出结果,这个时候薛贵妃又来闹了,还真是不得安生。
“罢了,我去瞧瞧。”
薛贵妃看到秦公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原来是秦总管大驾,倒是本宫的脸面大。”
秦公公躬身一笑,“娘娘说笑了,奴才只是伺候圣上的,奴才一切皆以圣上的意思唯命是从。”
“本宫要去见圣上!”薛贵妃说着就要往里走,她就不信这狗奴才就敢拦着自己了!
“娘娘留步!”秦公公站在路中间丝毫不让。
“你就不怕本宫治你的罪?!”薛贵妃还真是觉得自嘲,现如今连个太监都敢这么对自己了,如果自己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以后还不是没有好结果?
“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