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儿果然有应对之法。
加上陈桥告病的书吏,一共是三十四人,张宝儿首先让人一一告知这三十四人:若现在回来继续办差,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若三天内不回来,全部辞退。
张宝儿虽然说的很严厉,但陈桥不相信张宝儿会将书吏们全部辞退,没有了这些书吏,县衙便会成为一个空壳了,他不相信张宝儿能撑得过十天。在陈桥的打气之下,这些书吏没有一个回去的。
接着,张宝儿命令吉温与陈书吏二人负责六房的全部事务。
陈书吏在衙门干了一辈子,对六房各项事务非常熟悉。
吉温也是在县衙做过书吏的,不论哪一房的差事都能信手拈来,这一点就连陈书吏都自愧不如。
当然仅凭吉温与陈书吏二人,就算累死也处理不完那么多的事务,不说别的,光誊写公文,他们二人就忙不过来。誊写公文必须要读书识字之人,这可不好找。不过这难不倒张宝儿,他有他的主意。
张宝儿做了县令之后,很快便备了重礼去拜访了县学教谕。
县学教谕虽然也算是县衙的官员,可县衙内没有人把教谕当回事,县学衙门被称作“冷衙门”、“冷庐”。曲城衙署教谕甚至自题对联:“百无一事可言教十有九分不像官。”
张宝儿以一县之令的身份屈尊拜访县学教谕,这让倍受冷落的教谕感动不已。
张宝儿虽然不识字,但他有自己的长处,他用三寸不烂之舌,将对读书人的崇敬和对教谕的崇拜之情,滔滔不绝一一道来。
县学教谕哪曾受过这等礼遇,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当然,张宝儿不会只来虚的,他还给县学拨了两千两银子。这下可不得了了,教谕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要知道这三年下来,县衙给县学拨的银子总共加起来不还到两百两。
有了这些铺垫之后,张宝儿向教谕提出,让县学的那些学子们轮流到县衙六房历练历练,教谕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有了吉温和陈书吏的指挥口授,有了县学学子的们的执笔,门房照常运转起来,一道道公文从衙门发出。
这下,陈桥与那些书吏们傻眼了。
傻眼的事情还在后面,三天期限一过,张宝儿贴出了告示,向全县征召愿意做县衙书吏的人,只要经过正式考试,便可成为正式的书吏。
这消息一传出来,在告病的书吏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不是被人砸了饭碗吗?
书吏们齐聚到陈桥家中,让他给大家出个主意。
陈桥本想着以此来要挟张宝儿,让他来求自己,谁知张宝儿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不仅将六房运行自如,而且还将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陈桥此刻已经乱了心神,哪还能给众书吏出什么主意。
见陈桥靠不住,有些书吏便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再理会陈桥,赶紧来到县衙求见张宝儿,希望能恢复以前的差事。
谁知张宝儿却根本不见他们,只是让人告知他们,他们已被辞退,若想再进县衙,只能参加考试,通过了考试才能被录用。
做了这么多年的书吏,现在却要考试才能被录用,这让众书吏觉得很是失落。
就在众书吏左右彷徨之际,他们又得到了新的消息:告示张贴之后,竟然有两百多人报名,第一日便经过考试录入了十多人。
这下众书吏彻底坐不住了,他们都在六房待过,县衙六房总共需要多少书吏,他们比谁都清楚,若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这书吏的的位置便被占满了,哪还有他们的份?
到了这会,书吏们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纷纷报名参加考试。这些书吏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做的,他们考起试来比起那些从没在县衙做过的雏儿们,自然要有优势,大多都考上了。
三十四名书吏很快便征招齐了,陈桥点的这把火,仅仅几天便被张宝儿熄得连一点火星子都没剩下。
张宝儿给新召的书吏进行了训话,不外乎让他们好好干,干好了大家每个人都有好处。
书吏们很容易便联想到张宝儿做县尉的时候,给三班衙役捕快们多发的银子。
直到这时候,这些书吏们才感觉到,自己之前的做法真是傻的离奇,干嘛要跟着陈桥胡来呢,跟着张宝儿干不也挺好的吗?
人都是很现实的,一旦想法变了,一切都会变,书吏们现在看张宝儿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陈桥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由于县衙书吏的名额有限,那些告病的书吏们,下手早的又重新回到了县衙,而犹豫不决的书吏则彻底失去了饭碗。
就在这些人自责不已的时候,县衙传来的一个消息又燃起了他们的希望之火:今后县衙的书吏与捕快每三个月要考核一次,排在最后的四人要被辞退,再从全县考试录入新人。
没有进入县衙的那些书吏摩拳擦掌,等待三个月后重新考试进入县衙,而进入县衙的人也在暗自努力,谁也不想在三个月之后的考核中成为最后四名,那意味着他们将失去饭碗。
张宝儿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为了应对陈桥要挟的一系列做法,竟让县衙中的风气陡然一转。
……
“堂叔!”陈桥恭恭敬敬地立在陈书吏面前。
陈书吏瞥了一眼陈桥道:“怎么?知道错了?”
“我知道错了!”陈桥垂头丧气道:“有堂叔帮着他,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陈书吏从陈桥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