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国士兵拿了梓笙的书信,便交到李牧手中,请求李牧过目,可李牧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竹筒,沉声说道:“不必看了,你尽快将这书信亲自交到秦将王翦手中便是了。”
“是。”那士兵大声应道之后便风一般的出去了。
李牧站在赵国大牢的门前,望着梓笙所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不可否认,这几次与那小丫头的交谈令自己对其刮目相看,虽然不知她身上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但由此种种看来,这丫头也担得起名士二字。李牧会心一笑,站了不多时便转身上马,回了赵国大营。
那赵国士兵得令以后,便立即快马加鞭将书信送往宜安城外的秦军大营里,抵达秦军大营时,已是深夜,营外的守卫见是赵国士兵,连忙拦住,厉声问道:“赵军来此何事?”
“我奉赵将李牧之命,转交秦将王翦书信一封,此乃你秦将念卿之笔。”
守门的秦军士兵一听,又上下打量了这赵国士兵好一阵,才说道:“你且先在这等着,我去报与将军。”
说完,一个士兵就连忙跑到将军帐,王翦军中有军令,那便是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一切以军报军情为先,那小士兵见将军帐还亮着光,便壮着胆子进去了,抱拳说道:“将军,营外有一赵国士兵,说是有念卿将军书信一封要交于将军。”
本就在榻上睡得不是很踏实的王翦一听到念卿的名字,腾的一下便从**榻上起来,连鞋都没顾上穿,连忙走了过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是何人的书信?”
“回将军,那人说是念卿将军的。”
“快去把他给我带进来。”王翦一急,大声喝道。
小将士一听,连忙飞快的跑回去将那赵国士兵带到将军帐里,一进将军帐,那赵国士兵便将竹筒递交到王翦手里,王翦接过那竹筒便一挥袖子,让军帐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王翦握着那个竹筒,一步一步的走到案几前,用烛火将竹筒上的封泥烧化,小心的取出里面的丝绢,连忙打开来看,不曾想仅仅一眼,便好像将自己的心力用尽,这上面的笔迹分明就是梓笙的笔迹,王翦不可置信的继续往下看,虽然书写的流畅许多,可是她的一笔一划却没变,这上面有她独有的符号来断字断句,这世上除了她便再没有第二人会使用这种符号···
此时的王翦三魂没了七魄,大脑一阵阵眩晕,眼前却不断地闪现出念卿过往的种种,王翦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手上紧紧抓着那封书信,眼泪从眼眶里奔涌而出,王翦心中悔恨交加,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竟没有将她认出,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把她派到平阳,恨自己竟然就这样丢下她不管。
王翦的心像被人狠狠撕裂开来,那种深及骨髓的痛让自己窒息,看到信中的她居然为了秦军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这百十余字满满的都是自责,满满的都是对秦国的担忧,王翦满脸通红,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响彻了整个秦军大营···
王翦将梓笙临走前的那封书信从内衫里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两封书信,每看一遍,王翦心中的悔恨就深一层,他不敢相信那个瘦瘦小小的,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整整三年的念卿,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梓笙,那么长时间,她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可自己不仅没有认出她竟还亲手将她推向战场,明知道她不能保护自己,竟还将她调离自己的身边,悔恨,不甘,自责,愤怒统统涌上心头,王翦再也抑制不住,这一次,无论要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梓笙救回来,绝不会再轻易放手。
翌日一大早,王翦就召集了所有秦军将领,还未等众人站定,王翦就起身说道:“传令下去,秦军退居宜安三百里,即刻动身。”
众人一听,一时间全都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王翦就听将军帐里一声声“将军!将军!”炸裂开来。
王翦皱着眉:“这是我王翦的军令,不得违抗!”
“将军!陛下明令王贲率十万大军来与将军会和,为的是与赵军相抗,可不是来退守的!”王贲急的大跨步上前,一个拱手就站定在王翦面前。
“王贲,将在外君命可有所不受,这是赵军送来的念卿的书信。”王翦把那封书信往案几上一拍,大声说道:“秦赵相持也有不少时日,坦白讲,论天时地利我秦军皆不占上风,如今强攻不得,只好智取,王翦以为秦军此时退居三百里,先让赵国放松警惕,秦军再做日后打算。”
众人听了王翦这番话,觉得也有道理,一时没了声音。一旁的王贲看完那书信,抬眼说道:“将军,这···”
王翦看着王贲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到案几前对众人说道:“若无异议,即刻撤兵。”
众将士轰轰然一拱手,齐声一片:“是!”,话音还未落,整个将军帐里就没了人影,只留下王翦和王贲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