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和冯劫急匆匆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到了胡亥的寝殿之中。
冯劫一脸倦容,胡子已经有些散乱,显然是一夜未睡。
李斯的老脸上也是微有困顿,显然是睡眠不足。
“什么事,如此急色?”胡亥抻了个懒腰,故作从容,内心其实比两个臣子还要着急。
毕竟这里是大秦,内忧外患,小命时刻不保。
“冯劫将军查明,上次行刺,是赵成门下的豢养的门客所为。”李斯简明扼要的说了来意。
在李斯的示意下,冯劫上前一步,详细的奏报了他所了解的事情。
那日在咸阳宫大牢行刺胡亥的,正是赵成门下的几个清客,如今已经遁出咸阳,浪迹江湖。
“皇上,是否缉拿赵成?”李斯躬身,他和赵氏兄弟虽前有沙丘之谋,但现在已经失去了旧有的和睦,互相看着不顺眼,恨不得早日拔掉赵高。
胡亥没有理会李斯,反而问冯劫:“咸阳令阎乐的情况你掌握的如何?”
冯劫立刻恭敬的回答道:“阎乐虽然和赵高同流合污,可深得带兵之道,咸阳守军之中,多是他的心腹。不过臣已经努力在驻军之内建立了忠于大秦的势力,相信可以掣肘阎乐。”
胡亥点了点头,如果冯劫把阎乐说的很白痴他倒是不会相信。一个能够带兵冲进咸阳宫斩杀皇帝的将军,手底下一定会有些死忠的心腹。
“赵成可以动一下,不过不能只动他一个。传召:凡咸阳城中,豢养清客的豪门望族,都要彻查。一旦发现有江湖游侠儿者,打入咸阳天牢,主人连坐。”胡亥严厉的吩咐道。
“诺。”这个差事自然落到了冯劫的身上。
“咸阳城中有不少六国遗老遗少,他们阴蓄死士,图谋不轨。此番必定惊动。你让你的人偷偷的网开一面,多收些银钱,放这些六国余孽出城去,最好把赵成给朕也逼出咸阳。”胡亥目光闪动,叮嘱冯劫。
冯劫资质平庸,不过一武夫而,只知道唯唯诺诺,根本没领会胡亥的深意。一旁的李斯却眼睛突然一亮,对眼前这个二世皇帝不禁心中敬畏起来。
在李斯眼中,如今的秦二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种种决定,天马行空,前几日指鹿为马的行为已经让众位大臣惊叹不已,狠狠的打击了赵高一伙的气焰。
如今这放六国遗老遗少出咸阳,必定有其深意。不过胡亥为何这样做,李斯一时却也没想明白。
“事不宜迟,冯劫你就再辛苦一下,立刻全城戒严。形成一个外紧内松的形式,务必把六国的遗老遗少逼出咸阳。”胡亥下令。
“诺。”冯劫退出寝殿,飞速离开咸阳宫,去执行胡亥的命令。
寝殿之中,只剩下李斯。
君臣二人稍稍沉默,胡亥在李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才开口:“李丞相,沙丘,你拥立朕即位,是有大功劳的。”
“臣不敢居功。”二世皇帝无缘无故的提起这见不得光的事儿,李斯顿时六神无主,立刻跪在地上。
胡亥摆了摆手,示意李斯起来。
“当初你拥立朕,朕感激。可如今你李斯没有尽到丞相的职责,竟然让赵高一家独大,如今朕要剪除赵氏一党,你要给朕分忧。”胡亥不由分说的给李斯扣上个大帽子,然后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李斯有苦难言,心道:“你二世皇帝曾经和赵高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我怎么敢和赵高对着干!如今你说要除掉赵高,随便扣一顶帽子,我就受不了啊!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不过这些话都是李斯肚子里的,烂成了脓疮李斯也不敢在胡亥面前发牢骚。
“臣,今后当竭力。”李斯只能表示忠心。
“我大秦历法,太过严厉。之前朕没有修改大秦法令,是因为老皇帝新丧,守旧以示孝心。如今业已经年,虽不欲废除父皇定下的律令,却不忍我大秦百姓活在这样苛责的律令之下。你带几个忠厚老成的臣子,给朕重新修改一下大秦律令,删繁就简。”对于秦朝的严苛律令,胡亥是第一个想修改的。
历史上,如果不是律令森严,也不会有陈胜吴广造反,大秦或许也不会这么快灭亡。
“诺,请皇上简单示下,臣也好照纲办事!”李斯是法家一脉,讲究的就是律令森严,如今让他办这个事儿,倒真是有些为难。
“先从赋税劳役着手,减轻黔首负担。除了罪大恶极的刑罚,能免则免,你先本着一个‘宽’字研究,然后给朕看。”胡亥只提出一个‘宽’字。
就这一个字,让李斯觉得眼前一亮。只要皇帝有要求,那就不难办。
“还有,今日早朝的时候,你出来提请一下,让老将李信接手咸阳宫的卫戍之责,朕想任命他为中车府令。”胡亥把这件大事儿最后说出,看似不经意。
李斯听了却是心中一震,李信何等人他是最清楚不过。那可是和老皇帝一起平灭六国的大将,虽然被王翦、白起等人掩盖了光芒,却绝对不可以忽视。
“臣,明白。臣会提前和几位老成谋国的大臣通气。”李斯终于明悟剔透。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一脸的倦容,到偏殿先小憩一下,早朝还没开始,能睡一会儿。”
李斯受宠若惊,心中带着被重视的激动和感激,缓缓退出寝殿。
他到了偏殿,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皇帝如今的意思,赵高恐怕真的要倒台了,一旦赵高倒台,他李斯就再次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