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信殿,胡亥端坐龙椅之上,在他前面是如山的案牍。
胡亥手提着蒙恬发明不久的毛笔,头也不抬的在批改奏折。
李信的死,胡亥心中异常难过。他整整在这坐了一夜,似乎只有不断的批改奏折,才能让他忘掉昨晚那杀戮的一幕幕。
李斯等人在殿外等候朝会很久,也不见有人传召。急的李斯这个丞相团团转,好不容易才拉住杏儿,让杏儿帮忙看看皇上的意思。
杏儿也不知道胡亥的打算,在大殿门口转了几圈,也不敢禀告。
倒是胡亥注意到了杏儿,向她一招手问道:“有事儿么?”
“回皇上,李斯丞相和众位朝中大臣等着朝会,叩问皇上可否入殿。”杏儿乖巧的回道。
胡亥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杏儿,反问道:“陈甲回来了没?”
“回皇上,陈甲随蒙恬将军查抄赵高府库,刚刚回来。”杏儿回道。
“让陈甲先放一放手头的事情,带着他的卫士到大殿听命。记着,要人人带刀。”胡亥冷声吩咐道。
杏儿暗地吐了吐舌头,看这架势,二世皇帝是要大开杀戒。想到皇上那些惨死的手足和那些直谏而死的大臣,原本想劝劝胡亥的杏儿还是选择了闭嘴。
很快陈甲带人从殿外进来。
胡亥见陈甲眉宇间带着努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因为连失两员干将的沉重心情稍稍缓解,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陈甲趋近胡亥,低声说道:“皇上,臣和蒙恬将军清查赵高府邸,不但发现了巫蛊用的各种符箓草人,更让人惊心的是赵高府邸那巨大的财富。这老贼简直是富可敌国。”
胡亥止住陈甲的兴奋,赵高的富有他是知道的。史上有名的贪官污吏,财富少了他才不信。
他感兴趣的是陈甲说的巫蛊之物。那些东西是他和陈甲计划好,后放入赵高府中的,他担心精明的蒙恬看破这其中的关节。
“那巫蛊之物……”
不等胡亥说完,陈甲就一脸喜色的抢着回答道:“皇上可谓神机妙算,这巫蛊之物还真不是臣放置的,没想到赵高那贼竟然在家早就放了巫蛊之物来蛊惑皇上。亏得皇上吉人天相,竟然从迷惑中走出。想来之前皇上所作所为,当真是赵高所害。”
胡亥没有责怪陈甲随意打断他的话,而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看陈甲。
陈甲所说的,是真是假胡亥不在意,他要的就是举国人民都相信他之前的那些恶性都是赵高巫蛊所害,今后多施仁政,臣子们必然会渐渐忘却之前秦二世所作所为。
“如此甚好。看来朕的确是中了赵高的巫蛊,幸好天可怜见,让朕清醒,诛了赵高,否则何颜面面见先帝于天宫。”胡亥做痛心疾首装。
和陈甲简单安排一下,胡亥让宫中阉人宣布朝会开始。
武信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李斯等朝臣鱼贯而入。
这些朝臣,自然的分成了两部分。
原来亲近赵高,甚至作为赵高从属的臣子战战兢兢,被那群亲近李斯,曾经中立的大臣孤立起来,站在大殿一角,显得特别突兀。
“臣,李斯,恭贺皇上除掉赵高这大奸大恶之人。”李斯第一个跪下,山呼万岁,恭喜胡亥。
在他身后,所有的大臣,包括曾经亲近赵高的众臣,都跪在地上,连连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信殿上,群臣情绪亢奋。赵氏的冰消瓦解,很多人疑神疑鬼,不敢相信。如今见李斯在殿上直接说出,立刻确认皇上的确除了赵高。
平日他们受赵高的排挤压抑太多,如今赵高已死,自然不再害怕。
立刻有人提议把赵家斩草除根,诛灭九族。更有甚者要把天下姓赵的全部诛杀,灭了赵姓一脉。
这些提议都被胡亥一一否决后,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那些曾经围着赵高前后左右臣子,矛头也终于指向了他们。
“皇上,这些人作为臣子,不能为国死节尽忠,该杀。”
“他们阿谀赵高,不分是非,理应斩首抄家。”
“对,让他们的家人男的为奴,女的为娼,永世不得翻身。”
看着下面开始越来越恶毒的大臣,胡亥没有做声,而是缓缓的把身体靠在龙椅上,闭目倾听。
这些昔日被赵高一派压抑的大臣终于得到解放,在武信殿中,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内心最阴沉的想法说了出来。每一个想法,都可以给这些曾经是赵高一派的臣子带来灭顶之灾。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注意到了龙椅上胡亥的状态。这些人不做声,悄悄的看着其他人的热闹。
那群平日跟随赵高的大臣嗫嚅在一旁,任由众人评说定刑,丝毫不敢反驳。
终于,控诉者们注意到了皇上已经好久没有说话,终于渐渐把目光投到了龙椅上。
看到胡亥闭目养神的样子,这些刚刚还牙尖嘴利的大臣们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等到下面完全安静下来,胡亥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扫视一圈说道:“诸位爱卿都说完了?”
众臣连连点头。
“可发泄够了?”胡亥又问。
这回众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将点头之外,都默不作声,不知道眼前这个秦二世的心思。
“够了,朕就说句话。”胡亥从龙椅上坐直了,眼光灼灼的盯着蜷缩在大殿一角的那群曾属于赵高心腹的臣子,阴冷的说道:“你们,跟随赵高,迫害众臣,甚至朕受到赵高巫蛊,残杀手足之时,也不曾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