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德云寺消失在雪林掩映之中,王曼卿才松懈下来
李莞把鹤望倒来的热茶递给她,笑道:“喝口茶吧。”
王曼卿捂着胸口吁了口气,接过茶盅,黯然道:“我成娇他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现在却……”
李莞知道她心里难受,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鹤望见气氛有些沉闷,就从储物格里拿出两匣子点心。
“小姐,六小姐,咱们路上还得走很久呢,两位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李莞走了一上午,确实有点饿了,就拿着点心吃起来。
王曼卿见了便有些愧疚,本来他们是要在德云寺用过午膳才回去,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这么匆忙的上路。
她忙道:“莞儿,等会儿你去我那儿吃饭吧,我让人做你最爱吃的火锅。”
李莞可不想去,万一碰上戈羿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她正要拒绝,王曼卿突然想到什么,急道:“哎呀,侯爷还说要来接我,这会儿多半已经在路上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连忙隔着车门吩咐车夫注意来往的车马,免得跟戈羿错过了。
李莞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半晌没说话。
*
直到回到锦乡候府,李莞他们也没有看见戈羿的车架,府里的人说他临时有事进宫去了,走之间安排了人去德云寺接王曼卿,可能是在路上错过了。
李莞纵使不喜戈羿,却更疼惜王曼卿,留下来陪她用了午膳,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锦乡候府。
从锦乡候府出来已经申正了,冬日天暗得早,此时已是霞光满天。
鹤望见李莞靠着发呆,问道:“小姐,咱们是直接回府还是?”
李莞回过神来,撩开车窗帘子看了看,喃喃道:“日斜归路晚霞明……四处走走吧。”
车夫得了吩咐,驾着车闲逛起来,以为李莞是想在街上看看热闹解闷,就挑了人多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就进了屏东角。
屏东角还是如往日那般热闹,因着元宵将近,街边的灯笼比前些日子更多,虽然还未全部点起来,但还是透着浓浓的节日的气氛。
待天黑尽时,车夫已经驾着车把屏东角逛了一圈,开始在街上兜圈子。
鹤望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略一思量,笑着对李莞道:“小姐,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这个时候回府只怕赶不上饭点了。前面就是满香楼,不如去里面坐坐,用些糕点?”
“不用了,满香楼的糕点惯爱学着宫里的口味做,没意思。”
鹤望见她兴致缺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恰巧,前面拐角就是醇酿坊,鹤望想到李莞对邺子琤的好奇,不由试探道:“小姐若是不想吃糕点,不如去醇酿坊小酌几杯。这么久没去了,说不定醇酿坊又酿了新酒呢。”
李莞眉眼间露出些许松动,半晌才道:“那就去坐坐吧。”
*
侍女引着李莞和鹤望进了二楼的雅间,不一会儿有个穿荷绿色曲裾的侍女领着人来上酒。
“这是咱们这儿最新的果子酒,小姐尝尝鲜。”
她的声音如玉珠落盘般清脆,李莞不由看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叫菡?”
“小姐好记性!”菡屈膝福了福,笑道,“小姐好长时间不来了,方才乍然见到,菡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李莞回葵园之前常来醇酿坊,一来是想探听邺子琤的消息,二来也是消遣解闷。菡是这里的领班侍女,她来得多了,便与菡熟悉起来。
她淡淡笑了笑,并不像以往那样同菡说笑。
菡见李莞没有说话的兴致,很有眼色的带着人退了下去。
鹤望抬手斟了杯酒,递到李莞手边:“酒香清甜,小姐饮饮看吧!”
李莞接过来,将酒盅凑到鼻尖闻了闻,道:“确实挺香的。”说着一饮而尽。
“再给我斟一杯吧!”
鹤望看了看粉荷青釉的酒盅,有些犹豫。
李莞不由一笑:“我虽然不善饮酒,但也不至于被这种果酒放倒,你怕什么?”
鹤望只好照办。
李莞斜倚在贵妃榻上,手指摩擦着酒盅边缘,盯着楼下台子上唱曲的歌姬出神。
戌初,唱曲的歌姬退了下去,有小厮抬着画架并墨砚台上去。
鹤望道:“这又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李莞回过神来看过去,只见个低眉垂首的侍女走到画架前,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个“寻”字,然后回身清声道:“这是今日之立意,诸位可自行赋诗、作画或奏乐,一切随君所好。拔得头筹者,小店将赠美酒一盅。”说完就退了下去。
“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没来,醇酿坊就多了这么有意思的东西!”鹤望笑道,“醇酿坊的客人不是文人雅士,就是达官显贵,想来谁也不会在意那一壶美酒,关键是能在在座这些见多识广的人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若能一鸣惊人,不日就能誉满京城。”她眼中露出赞赏之意,“不知道是谁想的主意,真是个人!”
正好有小侍女前来续酒,闻言笑道:“姑娘果真见地不凡,不瞒您说,想出这个主意的正是一手打造咱们醇酿坊的邺先生呢!”
李莞眼神微动,鹤望见了就问那个小侍女:“是吗?”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侍女就解释道:“两个月前,邺先生得闲来坐坐,一时兴起奏了一曲《广陵散》,正好当时有位雅士十分擅琴,就冒昧与先生合奏,竟然颇得先生心意,赠了他一壶美酒。